想她堂堂國公夫人,何時受過這等羞辱!
“夫人,這是銀芽白菜瘦肉粥,三日之前剩的,奴婢忘記處理了,這不,我們郡主想着您大概是許久沒喫肉了,便帶過來給您嚐嚐。”
白桃說着,端起那碗餿了的粥湊到了苗氏的脣邊,“您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喫葷腥嗎?奴婢看您趴着,似乎是行動不便,不如我喂您?”
白桃說完,騰出了一隻手扣住苗氏的下巴,將碗裏的粥往她嘴裏灌!
想當初郡主落魄之時,溫側妃身邊的婢女也是如此對待郡主的。
風水輪流轉,如今國公夫人落魄了,總得叫她也體會一下被人欺凌的滋味。
“滾開!”
苗氏費力地掙脫開白桃的手,把頭朝着另一邊偏開,一邊乾嘔着,一邊用袖子抹去沾在嘴角邊的餿飯。
“誰給你們的膽子敢這樣羞辱我!”苗氏挪到了牀的裏側,瞪視着溫玉禮,“我犯了錯,王爺也只是罰我在這思過,你們強行闖到這對我肆意欺凌,就不怕王爺知道了以後怪罪嗎?”
這一刻,她只能搬出蕭元祁,來試圖打壓溫玉禮的氣焰。
溫玉禮不爲所動,只衝着白桃淡淡說道:“繼續伺候夫人喝粥。”
苗氏瞪大了眼。
“溫玉禮!你即便被封爲郡主,身份也不比王爺高!你怎麼敢罔顧他的命令?別過來!滾開!你這個賤婢……唔”
苗氏大聲叫囂着,卻也阻攔不了白桃逼近她身前。
她畢竟捱了五十個板子,身體虛弱得很,原本就只能趴在牀上艱難地挪動,大聲喊叫對她來說都是費力氣的事。
在場所有人,除她之外都是好手好腳的,誰都有力氣欺負到她頭上來。
此刻她位於牀的角落,已經是退無可退了,只能被迫接受着被灌進嘴裏的餿飯。
她噁心得要吐,可即便是吐,她也沒法全吐出來,被白桃緊緊地捏着下巴,掐得她臉頰都痛了。
白桃似乎覺得掐着她太麻煩,便抓着她的肩膀將她直接翻了個身,由原本的趴着改爲躺着,這樣更有利於把餿飯灌下去。
苗氏挨板子的部位正是腰臀的位置,這麼一翻身,她頓時痛得嚎叫出來。
腰臀處火辣辣的,嘴裏又全是食物酸壞的味道,她心中恨極卻無法反抗,屈辱感伴隨着身後強烈的疼痛感,讓她無法抑制地流出了淚。
她若是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定要把溫玉禮這下賤的丫頭千刀萬刮!
“郡主,你們不能這樣對待夫人!”
跪在一旁的黃嬤嬤看着受辱的苗氏,早已面如土色,終究是忍不住叫喊出聲,她想要起身阻止,卻在下一刻接收到了溫玉禮冷若冰霜的視線。
“黃嬤嬤,你是以什麼身份來管這事?”
溫玉禮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語氣毫無波瀾,“我若是你,就會在這一刻選擇閉嘴了。”
“郡主息怒,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奴婢不敢與您叫板,只是想替夫人討饒。”
溫玉禮聽着這番話,有些忍俊不禁,“想不到夫人身邊也有這麼能屈能伸的下人,我還以爲都是些狗仗人勢又拎不清的蠢奴才。”
在這種形勢下,搖尾乞憐的確比口出惡言會更明智些。
可惜,她溫玉禮不喫這一套。
“若我不曾受過那麼多苦,或許會被你這幾句吹捧哄得消了氣。”
溫玉禮斂起了笑意,聲線冷然,“想當初長姐把小產的事誣賴到我頭上,王爺偏心她便信了她的說法,將我關押進王府角落的一間破屋裏,那會兒我腿還受着重傷,比夫人如今的境地更加悽慘。”
“長姐自然不會放過欺壓我的機會,派她的貼身婢女給我送來了一碗餿飯,可惜,那賤婢是孤身一人前來的,她想羞辱我卻沒有如願,被我用金簪刺破了喉嚨。如今夫人受的這些苦,都只不過是我討的債罷了。”
她說得一派平靜,白桃聽着,心底卻止不住地涌上了一陣心酸。
溫玉禮從落魄到翻身是她一路看過來的,她當然記得曾經的溫玉禮吃了多少苦。
爲了離開那間破屋,郡主不惜給自己下毒,幾乎是拿命在賭,好在後來賭成功了。
如今也輪到國公夫人和溫側妃失勢了,可溫側妃那邊始終都有王爺保護着,不好下手,只能先找國公夫人出出氣了。
“郡主……”黃嬤嬤咬了咬脣,嘆氣道,“您究竟要怎樣才能放過夫人?您今日應該是強闖進來的吧?夫人要是在這裏出個好歹,您是脫不了干係的,王爺派個人在這邊看管,除了監督夫人之外,也是爲了確保夫人安危的,奴婢勸您,還是不要與王爺公然叫板。”
溫玉禮輕挑了一下眉頭,“我自然是不會要了夫人的命的,就像你說的,她要是出個什麼好歹,我也不好交代,可我若只是欺負欺負她,不讓她有性命之憂,王爺即便知道了,大約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你們還能指望王爺爲了夫人來懲罰我嗎?別天真了。”
溫玉禮頓了頓,道:“至於父親……我得了這個郡主的身份,父親很是高興,父親他傷筋動骨的,個把月是起不來的,只要我在這府裏,我就能讓父親見不上夫人的面,要不了多久,父親就會把夫人遺忘了。”
牀榻上的苗氏聽着這話,狠狠地揪緊了身下的牀單,在手心裏擰成了一團。
溫玉禮瞥見了她的動作,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話說回來,父親也曾有過那麼多妻妾,如今後院卻空蕩蕩的,也沒個女人來服侍,我也是時候勸父親娶個新夫人了,我相信新夫人必然會很懂事,能夠與我和平共處。”
“郡主,夫人已經把粥喝完了。”
白桃從牀榻上下來,像溫玉禮展示了一下手裏的空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