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南燕原本還不太有精神,望着杏仁遞過來的紙條,霎時睡意全無。

    “現在什麼時辰?”

    “辰時一刻。”

    “準備馬車,我要出門。”溫南燕頓了頓,又道,“若是回頭王爺問起我去哪,只需要告訴他我是隨意出門閒逛就好。”

    “王爺一大早就出去了,想必又是去梁王殿下那了。”杏仁說道,“王爺最近一出門都是大半天,沒準您會比他更早回來。”

    “這樣麼……也好。”

    蕭元祁最近幾日的確頻繁出門,待在王府裏的時間不多。

    太妃問起時,他聲稱六弟最近迷上了音律,找他一同研習,他閒來無事自然不會推辭。她豈會不知這是他的藉口,他不在府裏呆着,一來是逃避太妃催他選新王妃,二來……

    大概也是不太想見她吧。

    因着和離一事,他始終是責怪她的,雖然他嘴上說着原諒她的過錯,行動上卻不是這樣。

    從國公府回來之後,他再也沒來她這兒留宿過。

    她一向是不缺耐心的,他不來,她也暫且不去煩他,如今當務之急是必須解決了明珠。

    “主子,那紙條上說不讓您帶着護衛上樓,這對您來說實在有些不太安全。”

    杏仁一邊說着,一邊給溫南燕整理好了髮式。

    “不用擔心,那人把見面地點定在了人來人往的酒館,顯然是想和我談判,他不讓我帶人上去,是怕我當場叫人捉拿他,我讓護衛在樓下守着就是,他若是敢對我不利,他也走不出那酒館。”

    溫南燕頗爲冷靜地說着,起身出了房門。

    紙條上約定的時間是巳時,溫南燕提前一刻鐘就到了君悅酒館樓下。

    她命與她同行的兩名護衛在二樓雅間的一排窗口下等候,除此之外,她還另外安排了幾個人換上粗布麻衣,假裝尋常百姓來酒館埋伏。

    那幾人想上二樓時,卻被掌櫃的告知二樓被貴客包下,他們上不去,便只能在一樓裝模作樣地點了幾個菜,等着溫南燕下達指令。

    溫南燕走進酒館時,店小二正從二樓下來,走到她面前笑臉相迎,“姑娘,二樓的客人吩咐我下來領您上去。”

    溫南燕沒說什麼,跟上了店小二的步伐,被他領到了一間緊閉着的雅間外邊。

    店小二敲了敲房門,“客官,您邀請的姑娘上來了。”

    下一刻,雅間內傳出一道低沉的男音:“溫大小姐請進。”

    溫南燕面無表情地推開了雅間房門,只見一名身穿灰衣、帶着銀灰色面具的男人坐在桌邊,他的腳邊放着一個麻袋,那麻袋的大小,裏頭像是裝了個人。

    “這家館子的碧螺春味道很不錯,溫大小姐不如坐下來喝一杯?”灰衣人淡淡開口,說話的同時已經倒上了兩杯茶。

    溫南燕並不走近他,站在原地說道:“既然二樓都被你包下來了,那麼我站在裏邊說話和站在門口說話無甚區別。”

    “你還真是夠謹慎的,我要是真想抓你,這麼幾步路的距離都不夠你跑的。”

    “是不夠我跑,但至少足夠我喊樓下的人上來圍住你了。”

    “行吧,你我各退一步,我不靠近你,你也別喊你的人上來堵我,否則我大聲喊叫起來,說你溫大小姐歹毒虛僞,殺人放火。你也不希望我把動靜鬧大吧?”

    溫南燕擰起眉頭,“直說吧,我的兩個手下在何處?你拿夠了錢卻不守信用,是想跟我玩賴的?”

    “分明是你那兩個手下企圖偷襲我,卻技不如人被我給放倒了,他們這麼做難道不是你這個主子的命令?你怎麼好意思來指責我。”

    灰衣人冷哼了一聲,“是你們先不仁,可別怪我不講道義,我要求加錢。”

    溫南燕來之前便已經猜測到了這樣的局面,也不與他廢話,冷聲道:“你想加多少?我又憑什麼信你?”

    “我就再加這麼一次,只要你老實給錢,不想着來算計我,我也就不會跟你玩賴的了。”灰衣人說到這,低笑一聲,“再給我三萬兩。”

    溫南燕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你當我的錢是風颳來的嗎?打劫的都沒像你這樣獅子大開口,我湊給你的那十萬兩,幾乎耗盡我所有的能耐,如今你又要加這麼多?簡直無恥!”

    “要論無恥,我還是比不上溫大小姐您的。”

    灰衣人說着,蹲下身解開了麻袋,將袋口打開,讓溫南燕看清麻袋裏露出來的那張臉。

    溫南燕臉色微變。

    麻袋裏那女子閉着雙眼,容顏蒼白,臉上兩條醜陋扭曲的疤痕,可不正是她一心想除掉的明珠?

    “不給錢,明珠可就死不了了,你若是企圖把樓下的人喊上來將我們滅口,我就抱着明珠從窗口躍下去,喊路人前來圍觀你溫大小姐的惡行,好好的一個姑娘被你弄成這幅模樣,這要是被祁王殿下看見了,不知道得有多心疼。”

    “住口!”溫南燕呵斥一聲,眸光冷凝,“最後再給你三萬兩,你就能讓明珠永遠消失嗎?”

    “我保證,會把她燒得一乾二淨,不留痕跡。”灰衣人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溫大小姐還是能拿出錢來的,你自己沒有錢,可以設法管王爺去要,以他對你的寵愛,你編個合理的藉口,總能要到的。”

    溫南燕道:“我需要時間。另外,我那兩個手下呢?你得把他們還給我。”

    她問出這話之後,對面的灰衣人沒有迴應她,反倒是隔壁雅間裏傳出一道清脆又熟悉的女子聲音——

    “長姐說的是溫濠和溫濤麼?他們在這。”

    溫南燕驟然一驚。

    溫玉禮?她竟然在隔壁!

    溫濠和溫濤在溫玉禮手上?溫玉禮在隔壁雅間聽到她和灰衣人的全程談話?

    溫南燕几乎是瞬間意識到事情不妙,同時也在驚疑着:挾持明珠的人怎麼會和溫玉禮聯合到一起?

    腦海中一時浮現許多疑惑,可還不等她細想,溫玉禮的下一句話讓她如遭雷擊。

    “王爺,您都聽見了吧?是長姐自己親口承認的事實,這回您要是還覺得她有苦衷,我就要請司徒聖手來給您治治腦子了。”

    溫南燕臉色青白,這一刻幾乎忘了思考,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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