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蕭雲昭從頭到尾理都不理她一下,遠不如溫玉禮對她體貼入微。她身爲嫡公主的驕傲,不容許她對如此漠視她的人維持仰慕之情。

    年少時,她覺得皇兄是最英勇的,因此她憧憬着長大成人之後,能夠嫁給一個不輸皇兄的男兒,十三歲那年初見蕭雲昭,那俊美不凡的模樣令她很是欣賞,之後又見他把皇兄給揍了,她心中更是喜歡,下意識覺得這便是她想要的意中人。

    於是在接下聯姻使命的那一刻,她幾乎不用多想,直奔蕭雲昭而去。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她與他之間,似乎只有她單方面的敬仰與愛慕,他對她並不在意,甚至可以說是不屑一顧。

    那她何必拿自己的熱情去貼他的冷臉?即便是請求他們皇帝賜了婚,他恐怕也會想方設法擺脫她,讓她下不來臺。

    光是具備英勇無畏的性格有什麼用,不關心她不體貼她,着實沒勁透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姻緣。

    “他這人的確不愛說話,你別見怪。”

    溫玉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不關心你,這不還有我關心你麼?”

    溫玉禮此刻的心情頗爲愉悅。

    經過這一路的相處,蕭雲昭的漠然顯然是讓司蘭嫿對他改觀了,這對她而言倒是好事一件。

    她對司蘭嫿有恩,這一路上對其也算是十分關照,以司蘭嫿的性子,必定是會主動放棄蕭雲昭。

    待司蘭嫿回宮之後,再把這一路上的遭遇講述給南夏國那些使臣們聽,今後那些人於情於理都不能再得罪她們公主的救命恩人。

    “是,這一路上要不是你關照着我,我恐怕早就倒下了。”

    司蘭嫿說着,靜默了一會兒,又道,“其實我並不喜歡寧王殿下,只是我沒得選擇了,他是三個聯姻人選裏最強的,我好面子,這纔會選他,如今看他也不過如此,我先前對你的無禮,希望你儘快忘記,別和我生出嫌隙,行麼?”

    在今日之前,他對世間男女的認知一直是男強女弱,似乎女子就該被呵護着,然而溫玉禮的所作所爲卻打破了這種認知,讓她發覺——英勇這個詞並不是只能用來形容男人。

    此時此刻靠在溫玉禮的身上,只覺得無比心安,從親眼目睹自己人叛變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就一直吊着,但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股子緊張的情緒似乎漸漸平息了。

    或許是溫玉禮殺了灰狼之後,在樹下朝她伸出手,接住她的那一刻吧。

    她不得不再次感慨——這麼強悍又體貼的人,怎麼就生錯了性別呢。

    回想起與溫玉禮初相識的時候,她對她說出的那些無禮的話,真是懊悔。

    只希望溫玉禮別記着那些話纔好。

    “公主大可放心,我若是真跟你計較,就不可能救下你了。不過話說回來,聯姻之事你有何打算?”

    聽着溫玉禮的詢問,司蘭嫿笑了笑,“祁王殿下我是真不能要,還是選梁王殿下吧。”

    使臣們說,梁王是三人裏資質最差的那一個,文采武藝都不及其他兩位,且玩心重,一看就不是沉穩的人。

    資質差點就差點吧,沉迷玩樂也算不上是多大的缺陷,總比祁王那種寵妾滅妻的糊塗人強一些。

    她也不指望蕭元良今後能有多大的作爲,他也未必就看得上她,說白了聯姻之事不過就是爲了鞏固兩國之間的情誼,真心不真心又有什麼要緊的,湊在一起過日子,相敬如賓也就是了。

    “梁王殿下倒是有個優點,是其他兩位殿下不具備的。”溫玉禮道,“他的脾氣不錯。”

    她這話可是大實話,蕭元良這人雖說沒什麼明顯的作爲,但真算得上是個風雅之人,談吐令人覺得舒坦,且擅長打圓場。

    蕭雲昭策馬行駛在二人跟前,幾乎將二人的對話全聽在耳中。

    當然也包括司蘭嫿對他的評價——沒有人情味。

    這話說得還真是準確,他這人的確沒什麼同情心,對待不相干的人或事,他多數情況下都是採取不理會的態度。

    司蘭嫿的身份關係着兩國結盟,因此他和玉禮會毫不猶豫地救下她,至於這一路上她累不累、冷不冷、心情如何,與他有什麼關係。

    她若遇到危險他自會出手,保住她的性命,至於旁的事情可不在他的關照範圍之內。

    要說憐香惜玉,溫玉禮的確比他憐香惜玉多了。

    從司蘭嫿方纔的話中可以聽出,這一路上她應該是十分感念玉禮的關照,要將玉禮當做朋友看待。

    司蘭嫿的身份擺在那兒,溫玉禮若是能交這麼個朋友倒也不虧。

    三人就這麼一路行駛着,由於司蘭嫿的身體較虛弱,考慮到她經受不住太劇烈的顛簸,溫玉禮和蕭雲昭策馬的速度一直不快不慢。

    蕭雲昭瞥見前方不遠處的茶攤子,衝溫玉禮說道:“再有大約五里路,就能抵達城門了。”

    “那可真是好極了。”溫玉禮應道,“等進了皇城,咱們把信號煙花放出去,然後找個落腳點大喫大喝一頓。”

    正說着話,溫玉禮忽然瞥見前方出現了一些眼熟的身影。

    那些人的服侍,是羽林軍。

    司蘭嫿也認出了那些人所穿的衣服,“前邊是羽林軍麼?他們是不是出來找咱們的?也不知皇兄他們回城了沒有。”

    “過去問問就知道了。”

    眼見着離那批人越來越近,溫玉禮看清了領頭人,可不正是楊景赫嗎?

    楊景赫也看見了她,連忙策馬上前,“郡主,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南夏國太子與使臣們都快急瘋了……蘭嫿公主可有大礙?”

    他見溫玉禮和蕭雲昭的精神似乎都不錯,再看司蘭嫿,一臉無精打采的,面容還有些許蒼白。

    溫玉禮道:“公主沒什麼事,只是趕路太累了,有點喫不消而已。”

    “皇兄和使臣們都已經在皇城內了嗎?真好。”司蘭嫿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司蘭嫿本以爲,除了自己這一行三人之外,其餘人應該都已經陸續平安回城了,卻沒想到,楊景赫下一句話讓三人都驚詫了。

    “陛下還未回城。”楊景赫的臉色有些凝重,“末將奉命先護送皇后娘娘等人回來,如今要返回去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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