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王妃的命令後,我們便火速趕往樹人學堂,可當我們抵達時,學堂裏空無一人。”

    聽聞墨竹的話,溫玉禮轉頭朝杜心柔說道,“你任務失敗的事大概是傳到苗凌楓耳朵裏了,他將你父親轉移,是爲了防止你背棄他,我猜測你父親如今應該是安全的,只要你還活着,他便能繼續用你父親來要挾你爲他做事。”

    得知父親只是失蹤而不是遇害,杜心柔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些,但還是蘊含擔憂,“如果王妃不能救出我的父親,那麼我答應要送給您的毒尾蜂自然也不作數。”

    “我知道。”溫玉禮神色淡然,“你父親的安危你暫且不用擔憂,如今我們要商議的重點是,如何對苗凌楓進行反擊,你想要擺脫他,就得聽取我的意見。”

    杜心柔平復了一下心情,而後道:“王妃請說。”

    “苗公子的靠山是逸王,而逸王是寧王與我的皇兄,目前我們拿不出證據指控他做青石散的買賣,與他正面剛就成了我們沒理,若是把他惹毛了,他去御前告我們無故找茬,那我們可就討不着好處了。”

    溫玉禮頓了頓,道:“我思索了一番,我們與苗公子的恩怨還是得私下解決,你看,你被我捉拿還不到一個時辰,他那邊就得到了風聲,並且把你父親迅速轉移,可見他是個相當謹慎的人。”

    “的確,以我對他的瞭解,他辦事是比較小心的,我跟在他身邊好幾年,依舊有許多事是我接觸不到的。話說回來,他這麼快就把我父親給轉移了,莫非這國公府裏有他安插的眼線?”

    “想要得知你的近況,倒也不用安插眼線這麼麻煩。你被我捉拿的時候,衆人都看在眼裏,大家都知道你的到來是不懷好意了,這大門從早到晚不知有多少下人出入,他只要安排個人在附近蹲着,隨便花點銀子找個出府的下人打聽關於你的事,應該就會知道你暴露了。”

    杜心柔長嘆一口氣,“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纔好?”

    溫玉禮道:“我準備先把你放回苗凌楓身邊,但你可能要喫一點苦。從捉拿你到現在,我都沒讓人對你動粗過,可你若是就這麼安然無恙地回去……他必定要疑神疑鬼了。”

    聽到‘喫苦’二字,杜心柔倒是沒什麼反應,只問道:“您是想讓我裝着還對他忠心不二嗎?把我打一頓,製造寧死不招的假象。”

    “你猜對了一部分。捱打是無法避免的了,至於你回去之後應該如何說……咱們等會兒再議。”

    “好。”杜心柔應了下來,“您只管下手,就當做是我害寧王殿下中毒,所應當受到的懲罰吧。”

    “我打你倒真不是因爲記恨你。”溫玉禮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是計劃裏有這麼一環。”

    “您不用解釋,我明白,我也不會因此記恨您。只要我父親最後能平安,能夠擺脫苗公子,我就是被打死都不要緊,反正捱打這事兒對我來說實在不算什麼。”

    見她把捱打說得如此雲淡風輕,溫玉禮便曉得她從前應該是喫過不少苦的。

    “在你身上留些鞭傷就好。”溫玉禮說着,轉頭吩咐墨竹,“等會兒把杜姑娘帶到柴房打暈,等她失去意識之後再動手。”

    杜心柔聞言,衝溫玉禮笑了笑,“多謝。”

    失去意識之後再動手,她便感受不到那漫長的捱打過程了。

    ……

    傍晚時分,一道纖細的人影被掛在了國公府門外的牆上。

    那女子被皮鞭抽打得神志不清,身上的傷痕還在淌血,與破裂的衣裳黏在一起,看上去無比狼狽。

    過往的行人見此,都不禁駐足了片刻,而後交頭接耳。

    國公府內的下人們也在竊竊私語。

    “要說這杜夫人還真是腦子有點問題,眼見着就要成爲國公爺的新夫人了,偏偏要做出謀害王妃的事來,她圖什麼呢?”

    “還叫什麼杜夫人,這女子顯然就是他人派進咱們府裏來的奸細。大概是不願意老實交代,這才被王妃下令,打成了這模樣,也算是她活該吧。”

    “那她就這麼在這外邊掛着,能活多久?”

    “王妃似乎下了令,喫的喝的一口都不許給她,要把她掛到嚥氣爲止,反正對這樣不懷好意的人實在不必憐惜。”

    夜色越發濃烈。

    清冷的街道上,幾道輕盈的黑色身影呼嘯而過,在逼近國公府外時放慢了腳步。

    他們擡眼望着被掛在府門外的人,爲首的人打了個手勢,身後兩人便竄了出去,直逼國公府外的守衛。

    守衛一見到有黑衣人出現,當即拔劍怒喝:“何方鼠輩!膽敢在晉國公府外撒野!”

    黑衣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劍便迎了上去,守衛一邊迎敵,一邊朝着府內高喊着有刺客。

    喊聲劃破夜空,驚動了府內的護衛們,聽到聲響的便紛紛朝着大門外涌去。

    而就在府門外打成一團時,另有幾道黑色的人影逼近杜心柔,爲首的人飛躍到牆面上,割斷了綁着杜心柔雙手的繩子,底下的人迅速接住了她墜下的身影。

    府外的守衛頓時急了,想要追上前去,與他們打鬥的黑衣人卻從懷中掏出一圓狀物體,往地上狠狠一砸,隨着一聲炸響,月色之下頓時一陣輕霧瀰漫。

    “咳咳!”

    守衛門被這一種煙霧嗆得直咳嗽。

    煙霧不僅嗆人,還影響了他們的視野。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國公府內的護衛已經趕到了門口處。

    “怎麼回事?咳咳!”

    “來了一夥黑衣人,把掛在牆上的杜夫人帶走了!”

    “快去稟報王妃。”

    片刻之後,煙霧散盡,眼前哪裏還有黑衣人的身影。

    ……

    裝潢雅緻的房屋內,渾身傷痕的女子靜靜地躺在牀頭上,呼吸緩慢。

    牀前,大夫正在替她查看傷勢。

    屋子正中央的紅木桌邊,一道淡青色的身影端坐着,他開口,聲線清朗:“傷勢如何?”

    “都是鞭傷,下手還挺狠,接下來這幾天,她恐怕是不能下牀了。”

    “拿最好的藥給她醫治,讓她能儘快好起來。”

    “是。”大夫應了一聲,轉身打開了醫藥箱,而後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裏,頗有耐心地給杜心柔清洗傷口,包紮上藥。

    這期間,青衣男子都維持着靜默,直到大夫起身朝他說道:“公子,處理完了。”

    “好,你出去吧。”

    眼見着大夫離開了,杜心柔啓脣,緩慢說道:“公子……對不住……我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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