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昭聞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望向了溫玉禮的腹部。

    莫非是……

    “等會兒喫完了飯,找司徒彥給你把把脈。”

    蕭雲昭說着,將溫玉禮面前幾盤泛着油光的葷菜往後挪了挪,換成了青菜與藕片。

    “即便沒有胃口,也得稍微喫點兒,否則半夜餓了也不好受。”

    蕭雲昭說着,夾了些素菜給她。

    溫玉禮平日裏不太喜歡喫素,可這會兒看了青菜卻覺得比那些大魚大肉順眼,便依着蕭雲昭的意思勉強吃了些。

    不一會兒,白桃去而復返,“王妃,您要的楊梅汁來了。”

    溫玉禮喝了一口楊梅汁,只覺得神清氣爽,便將一整碗全部喝完了。

    蕭雲昭詢問道:“還想喫些什麼?”

    溫玉禮輕輕搖了搖頭,“不想吃了。”

    “那就隨我去一趟藥園子。”蕭雲昭起身,牽過了她的手,朝大堂外走去。

    “除了沒胃口之外,我並沒有其他地方不舒服,你別擔心。”

    “我知道。只是我心中有一個猜測,需要驗證一番。”

    溫玉禮同他一向默契,稍微一想,便知道他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了。

    她下意識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她的月事並不是很準確,上個月是月中來的,而這個月已經到了下旬,她本以爲晚個幾天也很正常,可聯想到她之前的反胃狀態……

    難不成真的有了?

    而就在她思索間,兩人已經走到了藥園子。

    此時天色已晚,司徒彥正好給藥田澆完了水,正準備回自己屋子小酌一口,餘光卻瞥見兩道身影正走來,他轉過了頭,笑道:“殿下和王妃這是用過了晚膳,來我這兒溜溜食嗎?”

    “進屋說。”

    見蕭雲昭一本正經的模樣,司徒彥也端正了臉色,三人進了屋內,溫玉禮率先坐了下來,將自己的手腕擱在了桌面上。

    司徒彥見此,便也在一旁坐下,替她號了脈。

    下一刻,他便擡頭看蕭雲昭,面上浮現淡淡的笑意,“恭喜殿下和王妃。”

    “真的有了?”溫玉禮有些怔然。

    “當然,我一探就知是喜脈,約半月有餘。”司徒彥悠悠道,“距離殿下大婚還不到兩個月,殿下倒還真是有效率。”

    說話間,他看向還沒回過神的溫玉禮,“王妃莫不是高興得有些傻了?”

    溫玉禮回嘴道:“你才傻了呢,我只是有些沒反應過來罷了。”

    畢竟在過去那些年裏,她從未想象過她做母親會是什麼模樣的。

    算算時間,來到這個世界還不足一年,她的生活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一個孤單獨立的利己主義者,到如今有了夫君,有了孩子,彷彿做了一場冗長的夢一般。

    這些日子的經歷,有過驚險刺激,也有過失落無助,但更多的還是溫暖與歡樂。

    如果不是遇上了蕭雲昭,她或許不會有那麼多美好的記憶。

    想到這,她擡眸去看蕭雲昭的反應,本以爲他會很驚喜,可他的面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反而是陷入了思索。

    “阿昭。”溫玉禮喊了他一聲。

    蕭雲昭回過神來,垂眸看她,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頂,“我原以爲這孩子不會來得那麼快,沒想到……”

    溫玉禮下意識問了一句:“何出此言?”

    “我知道懷孕生子會很辛苦。”他道,“所以剛成親那會兒,我就來找司徒彥,和他說,近兩年不想要孩子,想與你輕輕鬆鬆地過兩年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日子,至於什麼時候想要,再同你商量商量,避子藥多多少少會有些副作用,所以司徒彥自己調製了一種配方,加在你平時喫的補品裏,能讓你不那麼容易受孕的,沒想到……”

    還是這麼快就懷上了。

    溫玉禮聞言,衝他笑了笑,“那麼,你喜歡孩子嗎?”

    “自然是喜歡的,但比起我們之間有個孩子,我倒是更希望能讓你輕鬆一些,至少別這麼快體會孕育子嗣的辛苦,我們都還年輕,清閒幾年又有什麼不好的?沒有人會來催咱們的子嗣,咱們根本無需着急。”

    “殿下,我記得我很早之前便跟你說過了,我的藥的確能讓王妃不那麼容易受孕,也不會產生任何的副作用,可還是會有概率能懷上的。”司徒彥摸了摸鼻子,輕咳了一聲道,“這或許是殿下太過勤奮的緣故。”

    蕭雲昭斜睨了他一眼。

    司徒彥相當識趣地閉上了嘴。

    “先給王妃調製一些安胎的方子。”蕭雲昭說完,便和溫玉禮相攜着離開了。

    “阿昭,既然孩子都來了,咱們還是應該高興的。”

    兩人緩步行走在長長的迴廊裏,溫玉禮笑道,“反正遲早都要有這麼一天的,今年閒着,明年不也得生,明年閒着,後年不還是得生?咱們總歸都是要養孩子的,早一點或者晚一點,無甚要緊,不就是生個孩子麼?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蕭雲昭用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你一向勇敢,自然無所畏懼,可我卻見不得你受苦。”

    溫玉禮見他似乎是有些惆悵,只能安慰道:“我承認,也許有點兒苦,可就只是那麼一小段時間,過去就好了,那麼多女子不是都挺過來了麼?我如此英勇,必定更加順利。”

    溫玉禮說着,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臉龐,“話說回來,你的反應一點都不像正常男子,換作是旁人,早就樂了。”

    “我自然也高興,但總是難免憂心的。”蕭雲昭道,“女子生育的疼痛,是男子無法體會的劇痛。”

    “其實在我看來,女子不是傳宗接代的物品。”蕭雲昭略一停頓,道,“玉禮你得明白,我娶你爲妻,只是因爲打心眼裏喜歡,想與你一同過日子,不是爲了讓你給我傳宗接代的。”

    溫玉禮笑道:“這個你不用說,我也知道。”

    阿昭明明是這個朝代的人,他的想法,卻不是那麼刻板迂腐的。

    “在我眼中,素來只有強者與弱者的區別,而是強是弱與是男是女無關,我自小就不認爲女子生來就應該繁衍後代,她們也有追尋自由的權利。”

    他從不小看女人,他只小看沒本事的、沒魄力的無能草包。

    “小看女子的男子,多半是愚昧無知。輕賤女子的男子,往往也會栽在女子手上的,所以,我從不認爲女子有義務做什麼,有必要做什麼。”

    溫玉禮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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