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衾嬌寵 >第40章 第四十章化情草
    紫檀木長條桌案旁,高砌身着杭月青天華錦團領袍,棱角分明的薄脣輕抿,正手捻一簇草根。

    草根包裹在半舊棗布中,灰綠色的根莖細密如麻,卻各成一線,絲毫不亂。

    這就是傳說中的化情根了,江湖奇書上載其爲纏情草之解藥。

    兩名影衛恭敬地站在幾步外,皆一身高大挺拔黑裳,劉晉則侍立在桌旁。

    高砌用指腹捻了捻,冰涼韌硬的觸感,他雖看不到,但據屬下形容的色澤與形狀,必不會錯。

    他的手邊擱着一頁草紙,上面疏疏朗朗寫有幾行藥名。

    這些藥名是老太醫陳啓韞根據他肩後受傷的腐肉,以及咳的血,而推斷出來的毒性成分。然而仍有一部分未可知。

    影衛趙衝在旁邊說道:“就這一小簇根莖,那苗疆藥師敢開價一萬三千倆,還捨不得出手。說若非看在將軍是程先生的關門弟子,誰來求都不肯賣!”

    程先生,是高砌的啓蒙武師,已經先逝多年了,高砌的一身武藝基礎皆由其墊定。他貴爲皇室嫡宗,區區一萬兩是拿得出手的。

    趙衝看着將軍,將軍成親實在出乎屬下們的意料。趙衝這些影衛,從高砌還在少年起便死命相隨,素日只見得將軍風月不近、冷厲寡情,結果忽而聽聞將軍娶了興昌侯府大小姐的養妹。

    那養妹據說才過及笄,生得嬌媚婀娜,人間難得一見的絕美,將軍把她留在客房,之後便娶了。再之後,便傳出雁北王不顧傷毒,沉浸情-事諸多傳聞云云。

    趙衝帶着滿腹的疑問,本不太信,前幾日回京請見,將軍大中午竟關着書房門。趙衝驚訝不已,暗歎那小王妃到底如何絕色,能把自個冷血將軍迷戀成這樣。

    不過也好,將軍放了幾天假,讓他回去看望了老母親,今日假一收,他就趕緊來回稟了。

    此刻看書案旁,高砌一襲錦袍粼粼,墨發玉冠,寬肩直脊。唯雋逸臉龐呈現中毒的清灰,凜冽氣宇卻尤勝先前,好像並沒傳言中那般誇張。

    他自然不知,纏情草之毒,若縱-欲則暫緩。這些日子高砌越漸沉溺於疼寵姜姝,房-事不斷,毒雖未解,總算被抑在丹心處耗着。

    趙衝些許爲難道:“那苗疆老藥師說,若是童男子中纏情草之毒,只須將幾條化情根煎汁,連服七日即可。若是已婚男子中毒,則、則多爲麻煩一些,具體的,他讓將軍參照書中所載。說將軍既知此草藥名,想來也必有奇書……都怪卑職怠慢,苦在山中遍尋,未料將軍忽然就成親了,實、實在是迅速。”

    往年這間屋子中的所有男子,皆爲童男身,如今卻唯退出了將軍。

    咳!劉晉尬然地咳咳嗓子,瞥了瞥高砌冷峻的臉龐,瞪趙衝:誰跟你說將軍沒成親就是童男身了,有你這麼說話的嘛,將軍好歹也是個二十五六的男人!

    趙衝冤枉咧嘴:那不全軍營、全暗衛營都知道的?你見將軍有對哪個女子多看兩眼?

    高砌只做未察覺兩人擠眉弄眼動靜,他是不是都無所謂,現下不是了便罷。

    先前領兵歸京,大郡王高磅送來幾次乖美婢女,他都無動於衷,就是爲了尋這解藥。奈何姜姝幾次三番栽入懷中,被她擾得執念尤深。

    既已破了房-事,這化情草則須製成膏藥,在行事前抹入女子內-體,在歡愉中融入彼此血息。因着清涼沁柔,或有助興之效,還不知姜姝那害羞的小丫頭肯與不肯?

    高砌眼下對情-事似已成習慣,每日心裏念着的都是她,霸道而偏執。唯她,夜裏柔情似水,白天卻與他相敬如賓,尤其端午那天午後成歡共浴後,這幾天在人前更是冷淡得可以。

    虛僞薄情又愛裝。

    他噙脣淡哂,卻開始希冀早點復明,好能看清她的矯情之姿。

    問另一邊的影衛李錐:“魏三公主赫連香,可有找到她線索?若能找到她要來解藥,最爲簡便。”

    這個赫連香,自從高砌受傷後,便解氣地說出宮去遊歷,已經很久沒動靜了。高砌讓人搜遍了她的宮殿,愣是一顆原藥或者解藥的蹤影都沒找見,可見用心之歹毒。

    高砌寵姜姝,可以是出自他樂意,但不接受被毒物驅使。他性冷桀驁,高處睥睨蒼生,絕不受制於任何。只他此刻也分不清,自己對這個女人的渴望,到底是本能的情志,還是中毒後的驅使。

    早日清了毒也好,他順其自然對她,省得這般瘋魔地煎熬。

    李錐一襲黑裳,恭敬抱拳道:“屬下循着赫連三公主出宮的蹤跡去找,在東魏與西晉交界,就不見了線索,到現在都沒任何消息。”

    高砌忽然問:“太子那邊最近如何動靜?”

    劉晉回答道:“太子自太子妃‘分娩’後,就一直待在宮裏。每日藥膳房給二爺送出的藥茶,仍有他做的手腳。太子妃‘分娩’當日,是二爺成親喜宴,奴才讓人去跟蹤,那天晚上太子命人從宮外抱了個小子回來。一直到兩日前,太子又去過一次酥慕閣,像是把裏頭的人都處置了,只留了幾個手下假裝成院僕待着。”

    太子高衍早年就因爲玩樂,虧空了身體,東宮妃嬪沒一個有子嗣。如今年歲已至二十五,卻膝下仍無皇孫,太后問過幾回,皇后急,太子妃孃家也都急得不行,私下甚至往宮裏送過幾回家生奴,這些都不提,朝臣們更放不過。

    是以這次太子和太子妃密謀,瞞着所有人在宮外買了個酥慕閣,對外假稱洛陽商賈閒置的宅院,在裏頭養了幾個孕婦備着。時間一到,太子妃‘分娩’,把生下的小子帶回來,冒充皇孫。原本想抱個龍鳳胎,但嫌另兩個丫頭長得不好看,便棄了。

    然而這樣的事,卻不必高衍親自出宮去處理。

    高砌濃墨般的眉宇凜起,冷鬱道:“給我盯緊他,本王倒要看看,他要把這移花接木玩到何時!”

    他的嗓音冷鷙,一縷煞氣不掩。

    劉晉自然曉得二爺的狠,別說,太子這次玩得真過火了,自個二爺在邊疆賣命打殺,難不成護下的江山,要傳給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野姓?

    劉晉咋舌道:“二爺是懷疑太子搞的鬼,東魏那惡毒公主被太子抓去了?”

    高砌擱下手中化情根:“北齊還有誰最希望本王傷毒不愈?另外,在那座酥慕閣外守着,莫打草驚蛇了。”

    李錐心服口服,拱手應:“是!”

    高砌又將化情根包起,連同手邊的藥名草紙,一起遞給劉晉。

    “把這些東西送去鳳鳴谷給老孫,研製成解藥。尚有幾劑未知的,讓他多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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