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惹你生氣,有點開心 >第 1 章 體特生
    知了叫瘋了,操場在8月初的暴曬下顯得比往年更舊。這天,和區一中的高三屆提前開學,操場上亂糟糟的,像過集市一樣。

    何安從小賣部過來,把脈動扔給了陶文昌,跑得直喘氣:“昌子,給!怎麼樣,夏訓提速了嗎?”

    陶文昌一臉的鄙視,同樣汗流浹背:“我一跳高尖子,你跟我扯提速?你怎麼不問問我爆發力和軟開度呢?”一面接着提踵一面往嘴裏灌水,“差不丟丟1米95吧,你呢?”

    何安是鉛球隊的,人高馬大,平且寬的背闊肌把運動衣都撐鼓了,手肘還貼着一大塊膏藥。“沒進步,也就那樣兒吧。你丫真牛逼,今年吉林省的記錄2米12多……對了,你剛纔看見門口分班的告示了嗎?”

    “看了啊。”陶文昌長得倍兒搶眼,很高,人又精明,好多人迷他,“學校也忒不地道了吧?就說咱們這幫體育生不行吧,也不至於單獨弄個班出來。”

    何安更高,XXXL的校服披在身上,一般人真不敢惹,實際膽子像個小倉鼠,還會做針線活兒呢。“要真是隊裏那幫體育生也就算了,咱們又不鬧事兒,充其量就是一幫文化課不太行的。敢情高二期末聯考就爲了分班用,年級後20名和體育生劃拉到一塊兒,這他媽可熱鬧。”

    “熱鬧唄,我看班主任還是老韓,這一年可累死她。”體育生都提前到校,上課前全刷一遍晨練,陶文昌按摩着腳腕子,頂着太陽說,“艹,今年夠熱的。”

    何安長了個書生臉,卻是個扔鉛球的,曬得黝黑也不顯他多粗獷。“昌子,我看分班名單上……祝傑那幫人也在9班。你說這課還能上得下去嗎?”

    陶文昌累死了,拿命換的1米95.5。“祝傑再牛逼也不敢跟老韓槓,別的課……懸。我艹,大腿根兒撕裂了似的,真他媽的疼,我以後再陪張釗那牲口跑步就是大寫的傻逼!”

    “釗哥知道了嗎?”何安書包裏還裝着一瓶脈動,給人留的。

    “知道了啊,還能怎麼着?跟教導處反應去?說你們丫真孫子,看不起我們體特生是吧?打死了算誰的?”陶文昌把腿往專門壓腿的鐵爬架上放,一下腳高過頭,往狠了壓,疼得嘶嘶吸氣,“夏訓你看見他了?”

    “沒有啊,他高二就不訓了,可惜了的。”倆人練的項目不一樣,何安永遠壓不上這個腿,可上肢肌肉已經練得很有料了,“咦,釗哥人呢?”

    “跑着呢,他一跑步牲口,不活動開了,難受死他。”陶文昌往第8道上看,正巧一個白上衣、湖藍短褲的影子跑過來,帶着風,快如箭,衝破了這一天燥熱的空氣盾。

    “昌子掐表啊!”張釗衝過去的時候喊,運動褲被風壓着,包得大腿很好看。

    光一個背影,這人絕對是田徑隊的,一對兒跟腱要人命得長。

    “我去……釗哥跑多久了啊?”何安擦着眉毛的汗問。

    陶文昌像報菜名似的往外吐露:“這他媽牲口,5公里下來我還抻小腿呢,他扭身加速跑又慣性跑了5組,這不,衝刺呢……”

    “說他媽我什麼壞話呢!掐表沒有啊!”張釗過來的時候也氣喘吁吁,汗水流進眼睛裏,沙疼沙疼的:“幹!今兒夏天是要瘋吧,熱成狗了!”

    “釗哥給,先喝幾口,冰的!”何安把脈動扔給他,和他一樣渾身溼透,“分班你看見了嗎?”

    “我又不瞎,能沒看見嗎?”張釗的上衣全溼,穿得特別短的田徑短褲,就爲了減少那麼一丟丟的風阻,兩條腿曬得黑到泛油兒,有種陽光下揮灑大汗過後的運動型性感。

    “祝傑他們丫的在咱們班是吧?”張釗坐在地上換完了白襪子。

    “看見了。”陶文昌拎着仨人的書包,一起往教學樓裏走。“祝傑,薛業,都分9班來了。從前咱們好歹還是8班,這回倒好,九九歸一。”

    “來唄,不想走體特這條路就挑一架,我看誰敢,誰敢誰死。”

    進了教學樓,仨人先往男廁所走,擦一把汗再換校服。溼透的上衣扒下來,是三副挺拔的好身材,從肌羣分佈上來看,能很輕易地分出個人項目。

    何安是大肌羣,陶文昌是小肌羣,張釗最勻稱,逆天小腿後面還掛着汗珠,可想而知他竄高的時候肌肉有多酸。仨人嘻嘻哈哈你笑我罵,在一聲聲傻逼、你大傻逼、你丫褲衩兒破了的互損中走進了嶄新的9班教室。

    我看誰敢,誰敢誰死,不算張釗吹牛逼。體特生的規矩大家心知肚明,抽菸喝酒早戀燙頭,唯一不敢輕易動手。真傷着了成績怎麼辦,幾年訓練等於白瞎。

    新班級找新座位,張釗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那破成績,再加上1米85的個子,直接往最後一排找。說對了吧?第四組第8排的桌面貼着他的名字和學號。

    這個位置釗哥就很滿意了,方便睡覺、溜號兒、看小說。落座之後張釗往後挪了一把椅子,噔一聲,直接把椅背頂到了後牆。

    幹,怎麼教室這麼小啊。釗哥不是很滿意。

    後黑板還空着,教室比從前8班還小。看來一中真是不重視這個新分出來的9班,擺明半放棄的態度了吧?

    何安輕微近視,坐第一組的最後,戴上鏡框總有一種差生還想努力一把的小樣兒。“釗哥,釗哥!昌子坐哪兒了?”

    “我去你丫不會吧?”張釗服他了,運動包直接扔在同桌的桌鬥下面。桌上沒有貼學號,看來這位置沒人坐。“就你丫這視力,市裏比賽可他媽別把鉛球扔歪了,砸了裁判你丫得判刑的知道嗎?”

    何安其實看得見,就是沒話找話。同學陸陸續續地進來,坐他周圍的全不認識,緊張。“看見祝傑和薛業了嗎?”

    “沒有啊……幹,你丫是開光嘴吧?”張釗正往前頭找陶文昌,倆高個兒從前門進來,田徑隊的運動衣,誰也沒換校服。其中一個連書包都沒背,就這麼直接上課來了。

    祝傑,張釗隊裏隊外的死對頭,到現在誰也沒看得起誰過。薛業就更別說,祝傑的小跟班兒,在體特生這個拿成績說話的圈子裏,薛業就屬於根本說不上話的程度,太次。

    “嚯,人齊了啊。”祝傑上來把仨人看一圈,新剪的圓寸,“又沒看見你夏訓,真不練了啊?別是跑不出成績就不敢跑了吧?”

    張釗的脾氣直接叫人點了:“我練不練用你管?想高三老老實實過就別找事兒,不想過了,咱倆出去練。”

    “我不跟你練,你丫也別想激我火。”祝傑和張釗的樑子結得早,初三冬訓時候因爲賽道過彎誰碰了誰大打出手,“這屋的班主任誰啊?他媽的這麼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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