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以爲自己已經猜到了這個世界是哪個世界了,可結果……
他不由得感嘆,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船的確有一艘,規格也非常高,單說她的視覺效果和流線型設計就足以讓她位列藝術品之流了,更不用提船上琳琅滿目的豪華配置。客輪頂部的甲板配備了豐富的娛樂設施,連泳池裏的水都是淨化水。最最最突出的還是宛如頂級音樂會場的舞廳,高雅的管絃樂,翩翩起舞的紳士淑女,訓練有素的服務員,可婉轉可高亢的歌聲,這無疑是一場畢生難忘的旅行。
——如果她還是活着的。
沒錯,這艘船已經死去,或腐朽或新鮮的屍體就在他們腳下,支離破碎層層疊疊地泡在腥臭的海水裏。得不到解脫的亡靈們被惡魔強制性困在了這艘船上,不能離開,也不得安寧。活着的時候,他們是惡魔的獵物,如今死了,他們成了惡魔手裏的刀和誘餌。
多麼悲哀啊!
這艘規格極高的客輪並不是承載着悽美又傳奇的世紀愛情的泰坦尼克號,她叫“安東尼婭·格雷扎號”,建造於1954年,是這個世界意大利航海業的驕傲。和另一個世界的泰坦尼克號一樣,她曾經讓整個世界爲之驚歎,她的名字曾風靡一時。
可惜她死了,她被一個貪婪的惡魔看中了,身不由己地成爲了漂泊的誘餌,變成了鮮血淋漓的墳墓,乘坐這艘船的是一個個哀嚎的亡靈。
“這些意大利航海家們,他們無法再造出更快的船,因此他們建造了這些漂浮着的‘藝術宮殿’。據報道,這艘船於1962年5月21日在加拿大拉布拉多沿海失蹤。有趣的是,當時沒有任何遇難求救信號,沒有聯絡……這艘船就這樣不見了,沒了。此後,直到今天每個船長以及她的祖國都一直在尋找這條船,希望她並沒有沉沒。”
看,多麼哀傷的語句,多麼經典的恐怖片開頭。
安東尼婭·格雷扎號的確沒有沉沒,但她還不如沉沒了,於她而言,深埋海底興許是一個好結局。沒有沉沒的她載着一整條船的屍體和亡靈在海上飄蕩,新的屍體摞舊的屍體,麻木的亡靈摞鮮活的亡靈,就這麼安靜又殘忍地等待着下一個倒黴蛋的到來。
幾乎所有世界的海洋法都有這麼一個規定:在國際海域上發現的任何一艘船隻,只要你有能力把她拖回港口,那這艘船就歸你所有了。
安東尼婭·格雷扎號被稱作“漂浮着的藝術宮殿”,何止價值不菲。只要得到了她,無論金錢還是名譽,一朝到手,下半輩子可以躺在金字塔塔尖盡情享受了。
金錢和名譽的誘惑力是巨大的,於是那些前仆後繼的倒黴蛋全都泡在了船艙的海水裏,痛苦地死去,永不得解脫。
而安東尼婭·格雷扎號依舊在海上飄蕩,隨時準備張開她的血盆大口,吞噬下一個無辜又可憐的被害者。
確認過眼神,這是一個恐怖世界。
So……
傑森冷靜地問:“傳奇的愛情故事在哪裏?”
恐怖世界爲什麼會有感天動地的傳奇愛情?
別問,問就是世界偏見。
赫爾淮斯:……
赫爾淮斯:“你等我問一下。”
表面淡定內心暴躁的冥王陛下摸出手機開始在家長羣裏瘋狂@死亡和夢魔,康康你們選的都是個什麼世界啊?!誰度蜜月會往恐怖世界跑啊?!!
夢魔秒回:“嗯?是恐怖世界嗎?絕望說那個世界超好的!”
赫爾淮斯:“……呵。”
他現在真的是好絕望,他的家長一個都不靠譜。
這回輪到夢魔瘋狂@絕望了。
可惜絕望萬年不冒泡,一冒泡就出昏招,在意識到招式出錯後迅速潛水。別說冒泡了,現在是音訊了無,誰都call不到祂。
一番操作爐火純青,讓被昏招坑騙的赫爾淮斯只能望洋興嘆。
真·望洋興嘆。
另一個被坑騙的主角拍了拍伴侶的肩膀,善解人意地安慰他:“沒有關係的,赫爾,其實也差不多。想開一點,我們好歹有了一艘船。”
說來也是很心酸了,來這個世界度蜜月,開局一艘鬼船,也是呵呵噠了。
傑森已經佛了,誰讓他自己不長記性呢?居然忘記了夢魔和死亡是有前科的。來都來了,這個世界的座標還是赫爾的家長們千挑萬選出來的,誰能保證下一個世界不會比這個世界更坑?
不能,因爲概念神明們的審美和人類是有根本區別的。
比如絕望,比如夢魔。
一個血腥吧啦,一個狗血亂天飛。
比來比去,居然還是死亡的審美偏於人類的正常。
赫爾淮斯的審美?
赫爾淮斯對世界性質沒有審美,他看什麼世界都是一樣的眼神,現在算是入鄉隨俗,以前他可沒聽說過婚後還有度蜜月這種說法。
在這裏就必須@一下哈迪斯和泊爾塞福涅了,他們給自己的兒子做了一個壞榜樣,父母愛情相看兩不厭,恨不得一刀捅死對方,也難怪他開竅開得這麼晚了。如果他的情商能有哥譚寶貝布魯西一半高,他也不至於完美錯過“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個選項,硬生生過了這麼多年才和傑森修成正果。
傑森喚醒了他的浪漫,雖然這浪漫看起來不是那麼成功。拋開人類不會跑到恐怖世界度蜜月不談,他覺得這個世界還算湊合,而傑森卻覺得這個世界簡直不能再艹了。
#今天的紅頭罩也非常想罵髒話呢#
但是不能,他不能罵家長,不禮貌是一方面,他們聽得到又是另一方面。
憂愁且暴躁.jpg
被困在安東尼婭·格雷扎號上的亡靈們在一位新晉級的中位死神的威壓下紛紛抱緊自己,鬼哭狼嚎瑟瑟發抖。
一時間,安東尼婭·格雷扎號上陰風陣陣,悽慘的嗚咽聲此起彼伏,襯得周圍更加恐怖了。
正在氣頭上的冥王陛下一個瞪視懟過去:“不想徹底消失就給我閉嘴!”
頃刻間,安東尼婭·格雷扎號上安靜得連風聲都聽不到了。
傑森無奈地捏了捏眉心,伸手握住結婚後心理年紀變得越來越小的愛人的雙手,在他耳邊溫聲細語地說:“好了好了,這只不過是一個小插曲而已,況且我也沒有特意安慰你才那麼說的。世界不合適可以再選,我們現在有了一艘船,到時候不是更方便嗎?去海上玩都不用另外租船了,修一修就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