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人已經定好了酒樓,一定要請他們喫飯,不好拒絕,那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酒席上於縣令談笑風生,不停地向林樊敬酒,因爲林樊的官階最高,蘇文秋感覺於縣令是個在官場上的老油條,其實這種小縣令的地位是比較尷尬的,從七品的官階,權力十分有限,平時根本沒有政績和立功的機會,升又升不動。
其它差役在旁坐陪,席間雖然熱熱鬧鬧,有說有笑的,但蘇異和蘇問秋總感覺兩撥人之間有種微妙的隔閡!
飯喫到亥時中,陸傾雲一直沒來,蘇問秋對衆人說道:“我和阿異過去看看她弄得怎麼樣了。”
鄔寐叫住他們,讓拿個餐盒給她裝點飯菜,蘇問秋笑道:“鄔姐姐,你這麼關心她啊!”
鄔寐撇撇嘴:“我不關心她誰關心,你看看你這一隊的糙漢子。”
頓了頓又道:“你倒是不糙,不過輪不上我關心嘛!”
於縣令趕忙插話:“哎呀,送個飯而已,哪敢勞煩蘇小先生和蘇少俠親自跑一趟嗎?下官叫個人去送。”
蘇異瞥了一眼諂媚的於縣令,語氣冰冷說道:“還是我們去吧,來的時候她父親囑託我們多照顧着她。”
蘇文秋補充一句:“忘了說,傾雲姐的父親就是廣陵府提刑司的陸拾陸大人。”
於縣令手裏的杯子直接嚇掉了,連忙站起來叫道:“你們咋不早說,哎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於縣令說要一同前往,三人就一起來到槐揚縣的義莊。
此刻陸傾雲正跟一大堆碎骨較勁,徐師爺也在。
於縣令奉承道:“陸大小姐,得罪得罪,你趕緊喫飯吧,一會再忙。”
陸傾雲一頭霧水地看提着食盒的雙蘇,不知道於縣令態度怎麼轉變得這麼突然?
蘇問秋招呼陸傾雲:“喫飯吧”,她說:“再等一會兒。”
她現在跟碎屍槓上了,辨不出容易沁毒的胸骨是不會喫飯了。
碎骨總共有六百多塊,除了兇手的傑作之外,還有房基地上的野狗搗亂,當時發現的時候兩條野狗正在爭搶一塊腿骨,刨出來的時候發現整個人已經碎得不成人形了。
蘇問秋問她有什麼發現嗎?
陸傾雲直起身說道:“從骨質上看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性,骨節比較粗大,應該是長期從事體力勞動的。就是太難拼了,我們毒師這點粗淺的人體瞭解根本排不上用場!”
蘇問秋說道:“術業有專攻,這樣吧,我明天給你露一手,保證半個時辰內把人骨拼出來。”
陸傾雲眉毛一豎:“臭小子,賣什麼關子,我現在就要看!”
蘇問秋搖搖頭:“不,還得準備一下。”
蘇異默契地遞上筆墨,蘇問秋寫了張單子,交給徐師爺,拜託他去買上面的材料,無外乎都是一些藥材。
陸傾雲坐在開始喫飯,完全不在乎場合,他覺得陸傾雲多年江湖歷練下來變化挺大的,以前看見蟲子都害怕,現在卻可以對着一堆碎骨喫飯。
於縣令爲了彌補之前的輕視,對陸傾雲各種噓寒問暖,還打算安排自己的閨女隨身照顧她,弄得陸傾雲哭笑不得。
蘇問秋坐在小板凳上,背後倚着蘇異的雙腿當靠背,說道:“對了,反正都來了,能看看另一樁案子的屍體嗎?”
沒過多久,徐師爺把我要的材料買來了,蘇問秋等人先回了驛館。
第一天來,大家都比較新鮮,幾個差役約在廊下打牌。
蘇異沒有回去自己的房間,依然賴在蘇問秋的窗下,兩人安靜地看外面飄着的雪花。
他們早就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快到子夜的時候,蘇異直接把人從窗子帶到了房頂,隨後聽見陣陣鞭炮聲,還有天際的煙火。
第二天就是小年了,蘇異忽然在在房頂上跪坐起來,抱着蘇異的脖子吸了吸鼻子說:“阿異,我有點想家。”
蘇異摸了摸他凍得有些涼的手,把人扯到身前塞進自己懷裏,把蘇問秋披在身上的大氅裹了個嚴實,他只知道,蘇問秋的意思是想他的祖父了。
素以抱着他,用下巴磨蹭了一下蘇文秋的腦袋,依然很平靜地說:“以後,你在哪,家就在哪,我也在哪。”
這時外面的煙花停了,驛館的後院傳來一聲巨響,好像是鞭炮炸開了,嘶鳴的馬鳴聲。
原本安心得昏昏欲睡的蘇問秋,一翻身從蘇異的身上起來,在屋頂上探頭往後院外看,就看見後院起了火,卻不知道是哪。
蘇異也朝那個方向望過去:“不好,馬廄被人用火藥炸了!”
蘇問秋大驚失色:“走,下去看看!”
兩人火速向火勢正大的地方趕去,目光一瞥,鄔寐和林樊從另一個方向踏空而來。
“什麼地方被燒了?”
蘇異說道:“馬廄!”
鄔寐驚呼一聲,一馬當先衝在前面。
四人來到馬廄的時候,結果實在是太不幸了。
鄔寐的馬車被燒的只剩一個框架了,包括騎來的幾匹馬也有不同程度的燒傷,好在蘇異的超影習慣放養不在馬廄之中才逃過一劫。
林樊朝四下張望,沒有看見人影,咬牙道:“什麼人竟如此猖狂!”
鄔寐也跳腳大罵:“混蛋,我的馬車啊,老六!”
老六從暗處出來:“閣主有何吩咐?”
“帶着槐揚縣所有的兄弟去找,非逮到那孫子不可,卸了他的兩條腿套上轡頭,回去就叫他拉着這空架子跟我麼回府城!”
老六得令推下,林樊拉着人安撫。
蘇問秋沉思着問蘇異:“阿異,你覺得誰會幹這種事?”
蘇異給他整了整披得鬆垮的大氅,想也不想就答道:“多半是此地的地痞。”
蘇問秋疑惑,蘇異解釋道:“以前走過的一些地方,都很排外,有時候官府去村裏抓犯人,全村人都會跑出來護着,不惜動手,甚至能反把官差綁起來。官府對此也無可奈何,這就是所謂的強龍不壓地頭蛇。”
想來也是,這小縣城裏的人都是沾親帶故的,顯然不歡迎府城的官來抓人,今天於縣令大張旗鼓地歡迎,肯定全縣人都知道府城來人了。
既然一時半刻找不到人,便都氣呼呼地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