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白殃說,偃師是神爵殿在兩浙分舵的領袖,也是他唯一的接頭人。此人神出鬼沒,最擅長的事情就是使人憑空消失,他屹今爲止沒有留下過任何痕跡,也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樣貌。

    蘇問秋怎麼都沒想到,神爵殿竟然會派出這個高手來幫四個二世主脫罪,難怪官府每次都被搶了先手。

    想到這裏,蘇問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敲了幾下桌子,暗示蘇異出來。

    周靖安大概是餓壞了,伸手去拿桌上的食盒。蘇問秋看見了,一擡手把食盒打翻在地上,周靖安瞪他一眼,卻被蘇異瞪了回去,剛纔的經歷讓周靖安不敢再和他對視。

    出來之後,蘇異安撫道:“你也別太沖動!”

    蘇問秋搖了搖頭:“一想到他乾的事情就讓我覺得噁心,阿異,說實話我從來沒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蘇異道:“我理會的!”

    蘇問秋說道:“問你一件事情,這四人進來之後,有沒有說過要通知給家裏和其他什麼關係?”

    蘇異答道:“進來前我看過了之前班頭的刑訊筆錄,沒有這方面的記載。”

    果然如蘇問秋所料,四人的被捕本來就有點太巧了,他皺緊眉頭大叫一聲:“我們中計了!今晚肯定要出命案。”

    林樊正巧走來,聽見此言,忙追問怎麼了,蘇問秋說道:“來不及解釋了,叫各轄區增派巡防城衛趕緊到四處巡邏,尤其是那些人跡罕至、荒無人煙的地方,要是運氣好的話,也許我們能阻止命案發生。”

    林樊點頭道:“我這就通知下去!”

    蘇異道:“我通知璇璣閣加強暗中警戒。”

    各轄區巡防營城衛四處巡邏的時候,蘇問秋幾人在提刑司裏焦急等待,每次有傳消息機關雀和通傳的差役進出都特別緊張。

    轉眼到了夜裏子時,林樊好奇的問道:“問秋,你怎麼就肯定今晚有命案發生,這四個嫌疑人不是已經抓起來了嗎?”

    蘇問秋苦笑道:“就是因爲他們被抓了,所以這時候發生命案,就等於宣告他們不是兇手!四大惡少被抓的事情本身就很蹊蹺,我們試着換個角度思考,若是我是替他們脫罪的人,我一定會這麼做的。”

    這時一隻機關雀飛來,蘇異接到之後噌一下站起來,怒目圓瞪。

    蘇問秋立即意識到,案子已經發生了,冰冷地問道:“在哪?”

    蘇異看完信之後,神情黯然地道:“讓你說中了,西泠的一座拱橋下面,發現了兩具屍體!”

    蘇問秋嘆息一聲,一陣無力感襲來:“走吧!”

    他們迅速趕往發現屍體的地方,那是一座石拱橋與水面相交的淺灘上,地上赫然躺着兩具遍體鱗傷、渾身是血的女屍,發現屍體的一組璇璣閣暗探正在現場守着。

    蘇問秋幾人沒有立即走到屍體邊上,而是點起火把,差人將周圍的腳印、血跡、遺落物一一標記出來,並拍照取證。蘇問秋一眼就認出來,現場的腳印和之前兩起案件中留下的腳印一模一樣。

    這一手李代桃僵使得真是完美極了,他們被偃師擺了一道,提刑司的官差成了證明四大惡少無罪的證人!

    蘇問秋淨了手開始驗屍,兩名女性死者年齡相仿,均爲十七歲左右,都穿着一件單薄的裏衣,下身赤裸,手腳和臉上有多處淤傷,均有被性侵過的跡象。一人倒在近水的地方,滿頭長髮像水草一樣在水裏飄動,另一人倒在靠近橋墩的地方。

    死亡時間初步判定是兩個時辰之前,蘇問秋拿起死者的手掌檢查了一下,一名死者指甲修剪得很整齊,上面塗了丹蔻;另一名死者手上有香粉的味道,而且還不止一種,他注意到死者身上這些痕跡都很有指向性,判斷她們的身份大抵是胭脂鋪子的活計。

    兩人手腳上都有被捆綁的痕跡,似乎是被囚禁過一段時間,囚禁時間有多長,得找仵作,看了他們胃裏的喫過的食物狀態才知道。

    蘇問秋用剪刀剪開死者的衣物,在第一名死者的鎖骨附近和第二名死者的腰部各找到一個針眼,似乎死因和之前一樣,都是被藥效淺薄的迷針放倒之後,灌入了大量五石散,被人反覆強暴導致猝死。

    爲了確認,蘇問秋用聆木聽了一下,發現倒在水邊的死者肺裏積了大量積水。

    仔細一看,脖子上有被掐過的痕跡,似乎她的體力比較好,在遭受凌辱之後並沒有馬上嚥氣,兇手於是把她的腦袋按進水裏,迫使其窒息。

    蘇異在旁邊問他:“有什麼發現?”

    蘇問秋愁容滿面的答道:“發現倒是挺多的,但這些都不重要,當前的首要任務是要證明,這案子是別人模仿四大惡少做的。”

    他拿着鑷子夾着棉棒,插進死者的下面,拔出來之後上面沾了一些粘液和尚未凝固的鮮血,卻沒有任何男子的體液。

    他再次審視死者的身體,道:“這些打擊傷明顯不像四大惡少的手筆。”

    林樊看不出所以然,問道:“哪裏不一樣?”

    蘇問秋說道:“你們對這兩具屍體的初步印象是什麼?”

    “遍體鱗傷!”林樊如實回答。

    蘇異忽然恍然大悟說道:“你是說,打擊傷非常均勻,而且下手不是太重。與其說是虐待受害者,倒不如說是爲了把她們變成這個樣子才做的,所以,你的意思是由此可以證實,這次的兇手是有意識地在模仿那四個人的手筆在殺人。”

    “說的沒錯。”蘇問秋沉吟道:“兇手也是四個人!雖然他們穿着和真正的四個兇手一模一樣的鞋,但深淺輕重卻略有不同,而且其中有一個是女人。”

    “女人?”林樊一驚:“你連是男是女都知道?”

    蘇問秋拿了海草灰,因爲是在水邊,只能藉着蘇異的掌風均勻鋪撒開,屍體身上出現一片手印,主要是腿部和髖部,雖然很凌亂,但仍然能夠辨認出,實施強暴的只有三個人。

    爲什麼還有一個人沒有強暴受害者呢,要麼是不行,要麼是不能。

    蘇異把透骨傘遞給蘇問秋,親自拿了火把,將火光映在透骨傘上。

    透骨傘微微轉動,當轉到一片傘面時,屍體全身的傷痕呈現出不同的顏色來,當然沒有五顏六色那麼誇張,而是深淺色調的變化,林樊驚訝地問道:“你的傘還有這個能力?”

    蘇問秋說道:“雖然沒有日光無法映射掌紋,但是透過火光還是能夠映射出傷痕的,傷痕的顏色越深,說明留下的時間越長,反之就是時間較短,可以清楚地看見有四種兇器留下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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