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了,你們官府走失了一位小仵作,是個很漂亮的少年郎,可是這件事我我並不知道啊。”

    偃師挑釁地笑着,他身後走出來一個人,高舉着手說道:“蘇問秋是我抓的!”

    那人說着走到最前面,直到衆位官兵的面前,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雙手都舉着拳頭放在了胸前,只等着被套上枷鎖。

    偃師笑着鼓掌:“看來兇徒已經伏法,真是可喜可賀,不愧是提刑司的陸大人親自帶人前來。”

    蘇問秋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偃師的這般做戲幾乎讓他噁心欲嘔,但偃師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也是無比恐怖的。

    陸拾對手下的人吩咐道:“現在是夜間,得電涼火把才能看清楚對面,一會用煙霧迷惑對方,然後讓神機營的人用小銃限制他們是手。”

    鄔寐聽見,出言阻攔道:“適才暗探已經和問秋有所聯繫了,這山洞裏面的比我們當下的人數要奪出好幾倍,若是放開手腳打,自然是不放在眼中,但若要保住這些人的性命,我們卻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兒。我看還是等神機營和城防營,以及璇璣閣的大批人馬趕來之後再動手吧。”

    陸拾看了看自己先頭部隊的這幾十人,咬着牙道:“那就先拖着!”

    他上前罵道:“偃師,你在拿官府當猴只戲耍嗎?不要跟我們討價還價,把蘇問秋交出來!”

    即便知道蘇問秋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他還是需要用這個理由同偃師周旋,不能打草驚蛇!

    偃師眯了眯眼睛道:“我答應,但是你們接到人之後必須離開我的家。”

    陸拾說道:“癡人說夢!就算你真像自己說的一樣清白,一條妖言惑衆的罪名就足夠把你們抓起來了。”

    偃師哈哈大笑:“妖言惑衆,陸大人你是在與我說笑嗎?這座山是我買下的地,這些人只是我的家僕和長工而已,我教訓自家的人,怎麼算得上是妖言惑衆?”

    陸拾冷笑:“家僕?那他們手上拿的是什麼?這根本就是私養府兵,意圖謀逆!”

    這時偃師的一個傀儡從山洞裏匆忙跑來說道:“主子,蘇問秋跑了!”

    田若芃此事小聲對蘇問秋說道:“我們現在下去,偃師當着官府的面絕對不敢造次,他的弱點就是怕給官府落下把柄。他扛不住官府不計代價的衝殺!”

    鄔寐打手勢

    蘇問秋將這件事在腦海裏翻來覆去轉了幾個個兒,這才答應,然後對着夜色中的,意思是,他馬上就要出去了。

    田若芃幫助蘇問秋廢了很大力氣才順着藤條從陡峭的山壁上下來,聽見腳步聲偃師轉過臉,他的臉色瞬間變成陰森起來:“原來我的家僕裏面混了一隻咬人的狼,田若芃,你爲何要背叛我?”

    蘇問秋此刻無所畏懼地說道:“她和我一樣是被你綁架而來,偃師,你是想當着朝廷命官的面扣押無辜嗎?”

    偃師的眼神陰鬱,臉頰抽搐了一下:“行啊,你們走吧!今天的事,我記住了!”

    他們慢慢從偃師身邊走過去,擦肩而過的時候,偃師低聲對蘇問秋說道:“蘇小公子,真是可惜這次沒能夠和你交心,下次有緣再見,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了!”

    想到這幾個時辰自己在這座堪比煉獄的山洞裏經歷的一切,蘇問秋有種想殺掉他泄憤的衝動,但他還是剋制住了,現在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刻,一旦動手,他和在場的官兵乃至璇璣閣和陸拾都不能活着離開。

    況且他對自己的實力人質還是清楚的,他的能力不足以能打敗偃師。

    不過仍然有件事讓蘇問秋覺得很可疑,那就是偃師竟然對田若芃的背叛他一事反應慘淡,難不成這個田若芃是偃師準備在己方埋下的一根反骨嗎?

    走到官府那一邊之後,陸拾擡手拍了拍蘇問秋的肩膀,面色十分嚴肅的道:“對不住了,好侄兒。”

    隨後走過來四個官兵,帶着兩幅鐐銬枷鎖。

    蘇問秋一下子就知道了陸拾的用意,畢竟自己已經失蹤了好幾個時辰,很可能已經被偃師蠱惑成功了,而深入敵營更久的田若芃自然是更不能信任。

    蘇問秋十分配合地伸出手,任由官差給他戴上枷鎖鐐銬,卻聽見身後遠處的偃師在後面冷嘲熱諷:“這就是你們誓死效忠的朝廷的嘴臉嗎?竟是毫無半點信任可言!”

    肉眼可見的,這邊官兵和陸拾的拳頭都硬了,蘇問秋趕緊寬慰。

    他低聲提醒:“現在不能交手,先離開吧!”

    陸拾還以爲是蘇問秋身體除了什麼問題,趕忙關心地問道:“這個王八蛋對你做了什麼?”

    蘇問秋答道:“我沒事,只是他手下人太多了,這山洞像是建造的迷宮一般,內部結構複雜,咱們現在的人數,並不是他的對手。”

    陸拾又是啐了一口,罵了一句“王八羔子”,然後傳了命令下去:“我們撤!”

    蘇問秋臨走前轉過身盯着偃師,對方仍是笑着看他。

    蘇問秋看着他這幅模樣就已經動了怒氣,冷冷地說道:“偃師,下次見面,定然就是你的死期!蘇問秋自當親來恭送!”

    蘇問秋和田若芃跟着陸拾走,隨後上了一輛馬車,回憶起剛剛的那一切,他的心裏仍然無法平靜下來。

    此前他一直將偃師的手下叫做“傀儡”,但現在他對這些傀儡的經歷感同身受,充滿了無限的同情,他們每個人都經歷過他所經歷的一切,最後被迫變成了一個人奴隸,連飛禽走獸都不如的物件兒,因爲他們的命似乎壓根就不值錢,可以肆意揮霍。

    陸拾沒有騎馬,和鄔寐一起上路這輛唯一的馬車,不待坐定,陸拾在蘇問秋的正對面,看着蘇問秋突然露出一副大喫一驚表情,問道:“問秋,你沒事吧?”

    蘇問秋搖搖頭:“我沒事。”

    只是說出來的話沙啞極了。

    “怎麼可能沒事,你自己看吧!”鄔寐也震驚道。

    他伸手將隨身帶着的一面西洋來的小鏡子遞給蘇問秋。

    蘇問秋朝鏡中一看,頓時呆住了,他竟然在流淚,這時候他那緊繃着的情緒就再也不受控制了,旋即捂着臉哭了起來。

    陸拾嘆息一聲:“這個王八蛋,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鄔寐也義憤填膺道:“弄死?怎麼能這麼簡單放過他,必須扒皮抽筋,才能解我們小問秋的心頭之恨。”

    他伸手過來,摟着蘇問秋的肩膀,陸拾卻並不,怎麼會安慰人,只是一直拍打着蘇問秋的胳膊,一言不發。

    鄔寐安慰着說道:“晚上就別去租住的小院子了,就住在秦風樓!就算璇璣閣總壇被暴露也沒關係”然後把自己的隨身帶着帕子遞給了蘇問秋。

    “阿異呢?他怎麼沒來?他是不是傷重得要死了?都是我害了他!”蘇問秋放鬆下來之後,就想到了,今晚他竟然沒有見到蘇異。

    蘇異是不可能放下他不管的,除非是他沒辦法來,沒辦法一定是傷勢太嚴重了!

    可是他現在好想阿異,想得渾身都疼!

    鄔寐繼續給他呼嚕呼嚕毛:“那個殺胚還死不了,都是皮肉傷沒什麼大礙,陸大人怕他沉不住氣,在營救你的時候打草驚蛇不顧其他人,就吩咐我在他的傷藥里加了大劑量的軟筋散。但是我還能不知道他,那東西對他效用不大,我直接給他灌了能藥倒一頭牛的麻沸散,還用暮煙紗捆了個結實。”

    聽着鄔寐的滔滔不絕,蘇問秋好像都沒有那麼悲傷了,他怎麼越聽他家阿異的遭遇越像是被鄔寐趁着傷重,公報私仇了呢?

    不過知道蘇異沒事,他的心也就放在肚子離了,拿着鄔寐的手帕擦擦眼淚,忽然又聽到陸拾說:“有個好消息……”

    “什麼?”蘇問秋連忙問道。

    陸拾欲言又止,視線移向田若芃,有些不放心的詢問:“你是六扇門哪位長老門下,奉的又是誰的命?”

    田若芃一一做答,她原是六扇門祖名徽門下的小徒弟,剛一出師就奉命到了偃師身邊成了細作,只是原來的天罰司首座已經死在了任上,信任首座她確實不認識。

    陸拾正色道:“原來是祖師叔門下,是我眼拙了,只是田師妹,並非是師兄不信任你,只是你失蹤多年,換成任何人都會起疑。”

    田若芃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道:“我手上有一份偃師的豢養傀儡的名冊,是曾經與他來往主顧,什麼人用了幾個傀儡定罪,分別是誰,上面記載的皆事無鉅細,想必這是能夠指證他的重要證據,這足可以證明我沒有被他蠱惑。”

    陸拾問道:“名冊在哪?”

    田若芃指着自己的腦袋:“我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搞做這麼大的動作,所以那份名冊,我是全部背下來的。”

    蘇問秋忽然想到田若芃說過偃師之前行走江湖用的諢號並不是偃師,是以問道:“偃師以前是用的什麼名字在江湖上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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