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他受傷的手撞到了旁邊的洗手池。
燈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洛嶼一回頭就看到顧蕭惟眼底的惶恐。
“我……那個……”
顧蕭惟兩三步走上前,爲他把褲子穿了起來。
“你要上洗手間怎麼不跟我說?”
“我傷到的只有這隻手,兩條腿都是好好的。”洛嶼無奈地說。
顧蕭惟給馬桶衝了水,拉着他那隻拔了針頭的手,回到了牀邊。
“水給你倒好了,一會兒晾涼了再喝。”
“哦。”
過了幾分鐘,洛嶼又說:“就這樣一直躺着我好難受。要不出去走走吧?”
“你也不怕外面有娛記?也許他們就守在住院樓外,甚至隨時潛入進來。”
“我怕被他們拍到嗎?我穿着病號服也很帥好吧?我真的躺着很難受……”洛嶼心念一轉,忽然有了想法。
這裏是醫院,自己也沒有缺胳膊斷腿的,四周如此安靜,充滿了讓人想要搞點事情的氣氛。
“不出去散步也行,總要有點快樂的事情,對吧?”
洛嶼看向顧蕭惟,舌尖輕輕舔了一下上脣。
果然,顧蕭惟單手撐在了他的身邊,側過臉,但是卻沒有親下來,而是替他調整了牀的角度,讓他能坐得更高一些。
“你想要怎樣快樂的事情?”顧蕭惟輕聲問。
聽不出任何的慾念,彷彿對方將所有的情感都緊緊地收拾了起來,讓洛嶼懷疑自己對於對方來說是不是已經沒有吸引力了。
“我想你幫我……”洛嶼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你看,我的右手受傷了,左手又剛打完針。”
“知道自己受傷了還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你聽聽姜沐星新發行的歌吧,據說是爲你寫的。”
說完,顧蕭惟就從口袋裏把藍牙耳機拿了出來,戴在了洛嶼的耳朵上。
洛嶼是真的驚訝了,這是顧蕭惟嗎?這是一點就燃的顧蕭惟嗎?
受傷的不是他洛嶼嗎?爲什麼他現在覺得顧蕭惟也需要去看醫生了?
儘管這樣,顧蕭惟卻真的陪了洛嶼一整個晚上,搞得洛嶼想勞動自己紮了幾個針眼的左手都不好意思。
還好第二天早上葉盛宜和阿巖都來看洛嶼了,順帶送了早餐來。
江引川也來了,但他是來找顧蕭惟的。他跟顧蕭惟使了個眼色,顧蕭惟就跟他出去了。
洛嶼喫着小葉子削好的蘋果,看着他們的背影,“真是奇了怪了,顧蕭惟什麼時候跟江引川關係這麼好了?”
兩人來到了地下車庫,坐進了江引川的車裏。
“警方找到了季柏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出來之後靠之前的錢做了幾個投資,日子過得比我都要舒服。但是他不承認收買了李旺水。李旺水就是那個假私生飯,他雖然認出來季柏年,但是他們約見的時候季柏年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監控沒有拍到。就現有的證據,還抓不了季柏年。”
“季柏年……他是瘋的。”顧蕭惟垂下眼,聲音裏泛着一絲涼意。
“略有耳聞。聽說他當時喜歡一個小明星,結果那個小明星有男朋友。小明星拒絕了他,他就直接把人家男朋友給勾走了。真的是太絕了。”江引川笑了笑,忽然想到什麼,“誒,你說這個季柏年他那麼想報復你,最簡單的方法根本不是公開你跟洛嶼的關係,而是把洛嶼追求到手啊!”
江引川頓了一下,“你不用擔心,我找人看住季柏年了。他過去的把柄那麼多,出來做生意也不會有多幹淨。他既然要搞我的兄弟,我也不介意再送他進去一次。”
顧蕭惟淡聲道:“多謝。我……先回去看着洛嶼。”
等到顧蕭惟回到病房裏的時候,發現病房裏就剩下葉盛宜正在給洛嶼切蘋果塊。
“洛嶼呢?”一邊說,顧蕭惟一邊快步走到廁所前,把門打開裏面空無一人。
“洛哥?他說他想走一走,然後擔心醫院外面有人,就說去樓上天台。”
“阿巖陪着他嗎?”
“沒啊,巖哥帶着保溫壺回去了。”
話音剛落,顧蕭惟就快步衝去了電梯前,摁了半天電梯沒有下來,他就衝進了安全通道快步朝着樓頂跑去。
病房的樓頂很空曠,顧蕭惟找了許久也沒見到洛嶼的身影。
“洛嶼!洛嶼你在哪兒?”顧蕭惟高聲喊了起來。
“嗯?我……我在這兒……”洛嶼的聲音從水箱後面傳來。
顧蕭惟呼出一口氣來,繞了過去,就看見洛嶼穿着病號服坐在一個小臺階上,身邊還有一個臨時被摁滅的菸頭。
“你躲這裏抽菸?”顧蕭惟的眼睛裏是怒意,但更多的是焦慮。
這種強烈的焦慮是洛嶼在顧蕭惟這種意志堅定的人眼裏第一次見到。
從昨天晚上自己去洗手間開始,顧蕭惟就在不安。
而且一整晚守在他的牀邊就像是擔心什麼,其實就算狗仔衝進來拍照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大白天的,自己遛出來喘口氣,很明顯又把顧蕭惟給嚇到了。
“你到底怎麼了?季柏年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他沒有對我做什麼。”
洛嶼眯起了眼睛,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半步,“那就是,他曾經想要對我做什麼。”
顧蕭惟閉上了眼睛,“他曾經對我說,如果我還管你的事情,他就讓薄文遠把你送給他。然後他錄了一次你喝醉了被擡進酒店房間的視頻給我,而且一直有人坐在你的身邊。我根據窗外的電視塔和led廣告找到了那個酒店,報警讓警方去掃潢。”
洛嶼愣了一下,他對那天的事情還有印象,崔姐趕來照顧喝醉的他,並且應對警方的詢問。
“你很可以啊顧蕭惟!這樣都能找到我!”
“那如果我沒有找到呢?我當時距離那個酒店很遠,趕不過去。如果我沒有想到報警……你就完了!”
“這就是你焦慮的原因。季柏年被放出來了,必然要找你報復。只是顧蕭惟……你從前到底是對我愛得多麼明目張膽,才讓季柏年發現了啊?”洛嶼彎起嘴角,“你都爲我幹了什麼,讓他嫉妒至此啊?”
“你……”顧蕭惟欲言又止。
洛嶼知道他這個人從來不會用語言來表達多麼在意另一個人,但光憑那幾個試鏡機會,洛嶼確定顧蕭惟曾經做過的他想象得要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