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倏然安靜了一瞬間。
趙導師擡頭看着祁元認真的模樣,一時之間連心底莫名的心慌都忘了,忍不住問:
“你確定?”
祁元點了點頭,一本正經,望着他的眼神還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
幾分鐘後,趙導師心情複雜的在表格上寫下了幾個字,祁元湊過去一看,發現上面居然寫着“家族企業”幾個字。
唉,不是直接寫遺產繼承啊。
祁元有些遺憾的摸了摸下巴,不過也不失落,反正結果一樣就行了。
在趙導師寫完之後,他擡頭看了眼時間:
“老師,這會兒應該沒什麼事兒了吧?你要出去嗎?一起走吧。”
他上來的時候這辦公樓裏好像就趙導師一個人,看他一個人在裏面呆着,也不知道要藏到什麼時候,不如下去的時候順路帶一程。
聽見祁元的話,趙導師立刻擡起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回過神來。
對,出去。
他可以和祁元一起出去。
只不過……
他剛看了眼外面卻又有些猶豫,想起了自己剛纔神情恍惚的樣子,一股瘮人的恐懼感縈繞在心頭,趙導師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居然莫名的對這棟自己已經辦公了很多年的大樓有些……害怕。
祁元卻沒想那麼多,事情辦完了,順手收拾好桌上的東西就準備走,就像一個真的準備下課的學生一樣。
趙導師見他動作,忍不住上前一步跟在他後面,恐懼感微微被壓下了一些。
在自己辦公室那有光亮的門被關住之後,“砰”的一下,門鎖響動的聲音在走廊迴響。
白花花的白熾燈順時亮了起來,只是在這樣昏暗的走廊裏,怎麼看怎麼瘮人。
趙導師胳膊上不知不覺爬上了一層雞皮疙瘩,越看越覺得心驚肉跳。
然而前面的祁元卻表情十分自然,好像這個辦公樓沒有一丁點兒不對一樣,走到電梯門口時還回過頭來。
“怎麼了,趙老師?”
趙導師走在他身後,心慌的左右看看。
“你沒覺得辦公樓有些……不舒服嗎?”
他頓了一下,想要竭力描述那瘮人的感覺,但又覺得自己是疑神疑鬼,半天只能憋出一個不舒服來。
祁元站在白熾燈下,上上下下的看了他一眼。
趙導師因爲緊張,臉色慘白,雙眼瞳孔里布滿血絲。這時候正緊張的四處張望着,好像走廊裏隨時會竄出來什麼可怖的東西一樣。
這種恐懼感和他那會兒在辦公室裏感受到的一模一樣。
絕望吊在心頭,他害怕的眼睛越來越紅,眼珠凸出,呼吸也變的弱了起來。
正在這時,祁元忽然開口。
“沒什麼啊?趙導師你怎麼了?”
他笑着伸手拍了拍驚恐中的男人肩膀,有些詫異。
當溫熱的手指落在肩上時,那吊着心神的恐懼一滯,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打破一樣,掐在脖子上無形的手轟然消散。
趙導師長長的白指甲慢慢縮回去,眼珠中的白點也逐漸恢復。
過了會兒後才僵硬的揉了揉額角。
“好像……是啊。”
“哈哈,應該是我最近太疲勞了。”
最近臨近畢業季,他忙着班裏的事情,確實很久沒有休息好了,最近心臟老是不舒服。
祁元見狀又關心的拍了他兩下。
“工作重要,但是老師也要好好休息啊。”
他和導師關係不錯,這樣說着,眼底不由暗含了一絲關心。
趙導師正虛弱着,這一掌下去被拍的差點沒站起來,然而那種詭異的陰森感卻終於徹底消失了。
而這時電梯也到了。
祁元自然而然的收回手來,看着趙導師走進電梯之後,這纔回頭看了一眼。
陰氣森森的辦公樓裏光影扭曲,在滴滴答答的聲音之後,彷彿有人在慢慢靠近一樣,耳邊甚至還有學生們怨毒的嬉笑聲,在恐嚇着電梯裏的兩人。
祁元挑了挑眉,坦坦蕩蕩的任由那些聲音試探着,笑了一下之後耳邊徹底安靜了下來。
電梯順着樓層往下,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不一會兒就到了一樓。
一路上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
趙導師在進入電梯之後還有些忐忑,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麼順利的就下了樓。
這時候走出辦公樓之後,還有些恍惚。
“我們這就出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的說出這句話,嘴一張就忍不住看向祁元。
祁元點了點頭,打了個哈欠。
“老師,那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回去睡了。”
他出來的早,早上還沒補夠眠,這會兒正瞌睡着,就連眼下因爲沒睡好都留了兩抹可憐巴巴的紅痕。
趙導師雖然滿肚子疑問,但這時候卻想不起來問什麼,只恍惚着點了點頭,在家裏電話打過來之後,連忙驚醒回家。
祁元在導師離開時,還能聽到他手機裏的聲音。
“老趙,你怎麼兩天都沒回來?可擔心死我們了。”
電話裏的聲音越來越遠,祁元搖了搖頭,伸了個懶腰,順着來時的方向過去,只不過在走到剛纔的花園邊時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腳步刻意停了一下。
窸窸窣窣的聲音還在樹後,看見祁元出來之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頭來,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過去。
還在這兒啊,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
祁元剛準備彎腰招招手,這時候忽然之間,剛剛還準備出來的膽小生物倏的一下,又迅速的跑了回去。
而這時,在祁元迅速收回手後,耳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隨即,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來。
“你是誰?怎麼在這兒?”
葉渡本來是聽到天師協會的人報告萬林大學學生失蹤事件纔過來的。北邊辦公樓靠近花園的一帶在昨天晚上就已經封鎖了,不準學校的教職工靠近。
所以在看到有人在這兒的時候,葉渡纔會有些驚訝,聲音不由帶上了些質問。
他皺眉看着面前的人,發現是個穿着黑色衛衣長相漂亮的年輕人,看打扮應該是學校裏的學生。
可是怎麼會出現在花園附近。
眉梢冰冷的男人眯了眯眼。
祁元聽見聲音擡起頭來,無辜道:“不好意思,我是舞蹈學院的學生,剛纔路過這裏,是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