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開始,裴懸施施然的坐在座位上,等着祁元出現。

    剛纔那一幕只有他一個人看見,在所有的學生和貴賓們都來齊之後,會場的門被關上了,舞臺上的燈光也發生了變化。

    裴懸目光沒有看向上臺的主持人,只是安靜的等着。

    祁元他們節目抽到了第五個,還算比較靠前。他畫好妝之後,在後臺捂着心口,想到自己剛纔故意釣裴懸,就有點心跳加速。

    嘖,剛纔時間短暫,他還有點緊張,都沒有注意裴懸表情。

    也不知道他什麼反應?

    祁元眨了下眼,忍不住向門外看了眼,可惜這會兒後臺全是準備上臺的學生,什麼也看不見。

    導師在旁邊看到祁元往外看,不由安慰了兩句。

    「不用緊張。」

    「彩排我看過了,你們表演的很出色,一定沒問題的。」

    祁元被導師誤會,也沒說什麼。

    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裏打鼓着等會兒上臺。

    算了,等會兒上臺他大不了不看裴懸了。

    記住了裴懸的貴賓席位置,祁元準備上去之後,眼神就剋制住暫且看別的地方。

    他們在後臺等了會兒,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他們。

    祁元站起身來,微微整理了一下鱗裙,和同學一起站在後臺排隊準備出場。

    這種上臺表演節目的事情說實話還是他頭一次,之前都是搶公主的時候看公主們表演的,不過今天卻顛倒了。

    祁元微閉着眼,在聽到前面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後臺的幕布被打開了。

    前面的主持人報了舞蹈名字——《霧》。

    隨着臺上聲音落下,祁元聽到主持人下去了。前面的同學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

    他站在最中間的位置,出場也是中間,剛好裴懸坐的位置就在他面前。

    祁元心底吐槽了聲萬惡的有錢人。

    面上卻十分端得住,眸光只在下面虛虛的落了一下,就收了回來。

    眼前的燈光變化,無端叫裴懸想起了祁元剛纔鎮住虛空的模樣。他眼神含笑盯着祁元,神色自如。

    沒有看他。

    是心虛嗎?

    他看着祁元一點一點的挪開目光,和其他人一樣,被臺上的雲霧籠罩,古典又帶了些歌謠風味的音樂響起,像是一首祭祀的神音一樣,卻莫名的好聽。

    葉渡和其他貴賓們沒有發現臺下的暗潮洶涌,這時候不約而同的都看向了臺上,水波映照在地板上幽幽的晃動着,冰冷的寒氣像是雲水之巔從足下漫延。

    而隨着節奏的變化,緩慢的小調加快時,忽然之間,一隻雪白的腳踝伸出了雲霧,陡然跳了起來,祁元在跳舞時就專心了很多。

    他微微仰着頭,斜側跳起時,一把拉住了天上的雲環,隨即一個飛天,破開了籠罩在腰身的雲霧。

    柔軟又不失力道的肢體從雲中升出。

    隨着黑色的鱗裙流光閃爍,祁元的腰肢已經仰成了一個極爲漂亮的弧度。

    他像是一尾魚,不,其實更像是黑色的,年輕肆意的龍,從一片白色的一躍而出,將整個舞臺都氤氳成了華美的顏色。裴懸眼眸半闔着,喉頭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在慢座的驚呼聲中,卻沒有人發現。

    祁元閉着眼睛,在跳出來之後,擡足的靜立了起來。

    雲霧中穿着舞蹈服的舞者一個一個的出現,他對着鏡頭轉過身,在腰肢歇歇落下之後,珍珠一閃而逝,很快融入到了隊伍裏。

    詭譎又輕揚的樂調還在響着。

    這場表演很是精彩,在場的就連之前已經在彩排時看過很多次的工作人員也看的目不轉睛,移不開眼來。

    裴懸甚至聽見周圍有好幾個學生在議論祁元的名字。

    祁元之前雖然是舞蹈系的學生,但是除了班裏的人認識他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但是現在……所有人都記住了那個腰間環着珍珠,像是飛龍一樣的少年。

    裴懸向後靠着,聽着耳邊的雜亂的聲音,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臺上,阿元這次確實是給了他一個好大的驚喜。

    耳邊祁元的名字始終在被提起,他倒不至於因爲這點和這些普通人置氣。只是裴懸察覺到同樣入場的葉渡和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來了會場的裴柏青,心底輕嘖了聲。

    一瞬間,兩人敏銳的察覺到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像是被什麼噬人的恐怖盯上一樣,叫人頃刻間察覺到恐懼。

    陰影中只是來看學長最後畢業的裴柏青心中一滯,有一瞬間懷疑那深淵般的黑暗是想要捏爆他的心臟,不過在最後卻停了下來。

    而葉渡則是臉色難看,無邊的恐懼環繞着他,本能般的叫他不敢再看臺上一眼。

    旁邊坐着的天師見他忽然臉色蒼白,不由有些奇怪。

    「葉師叔你怎麼了?」好好的看錶演怎麼突然看着臉白了?

    葉渡握緊手,好半天才從深淵中走出,手指慢慢鬆開。

    「沒什麼。」

    剛纔,是有人在警告他。

    警告他……不許看臺上。

    葉渡面色複雜,發覺自己在那可怖的威勢下居然沒有絲毫還手的能力,這時候只能移開了目光。

    而這時,祁元終於跳完了。

    將近九分鐘的舞蹈,時間不長不短,他最後收了動作之後,踢環踏水,從雲霧中落了下來。

    現場寂靜了一瞬,隨即響起了鼓掌聲。主持人這纔上來道:「舞蹈學院的編舞《霧》已經結束,感謝舞蹈學院師生……」

    在謝幕時祁元看了眼臺下,無意和裴懸的目光陡然撞上。他掩飾似的移開,正好這時,他們也要離場了。

    練習了一個月的舞蹈終於表演完,同學們都鬆了一口氣,還在下場都開始小聲討論起了結束要去哪裏喫飯慶祝,還要叫個包廂唱k。

    祁元腦子倒是沒有什麼唱歌的想法,在熱鬧的喧囂聲中,他腦海裏都是剛纔下臺前看到裴懸時的場景。

    兩人目光對上,裴懸脣上動了動。

    以兩個非人類的視線,口型並不能影響交流。

    因此祁元能夠看到,裴懸說的是——下臺等我。

    在他離場前,他就看到長身玉立,俊美矜貴的男人手邊搭着大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要來找自己。

    祁元眨了眨眼,回頭看了眼同班同學們,覺得自己今天可能要缺席了。畢竟他也想看看裴懸在被自己釣之後,今天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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