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停下來好好說。”葉勝平抓住錢佳麗手腕，“別本來沒什麼事兒，到最後搞得一發不可收拾。”
“沒什麼好說的！他想回家告狀，儘管去告！大不了被爸媽收拾一頓，從此以後我就當沒他這麼個弟弟！”錢佳麗甩不開葉勝平的鐵鉗，張嘴作勢要咬他手。
“冷靜冷靜，嗷—冷靜。”葉勝平皮糙肉厚，不怕她小貓似的抓一口、咬一口，邊躲邊陪着笑臉哄：“你說我又沒招你，你咬我幹什麼呀？”
錢文博倒掛在葉勝平肩頭，顛得大腦充血直迷糊，看到葉勝平抓着錢佳麗不放，咆哮道：“放開我姐！”
說完就近下死口，叼上葉勝平的後腰。
“我操！”葉勝平忍痛沒把他大頭朝下扔下去，啞聲道：“鬆口，疼。”
錢佳麗見錢文博咬狠了，忙不停拍打他的臉頰：“吐！吐！吐！”
錢文博喉嚨裏發出低吠，咬定不撒口。
“有沒有狂犬病啊？”葉勝平忍着疼、蹲下身，將他平安卸在地上。掀開衣服下襬，扭頭一看，出血了，“……”
錢佳麗蛾眉倒蹙，照着老弟的屁股踢了兩腳。翻包找紙爲葉勝平擦血，“他最近沒被狗咬過，是個健康的好人。”
葉勝平糾正：“健康的壞人！”
“哦，壞人。”錢佳麗這邊趕着擦血，葉勝平那邊後腰趕着滋滋往外冒，沒辦法只能暫時用紙按住。
葉勝平不時往後看，“他是不是咬我大動脈上了？”
“後腰沒有大動脈。”錢佳麗安慰他：“你就是氣血太足。”
錢文博晃晃悠悠站起身，踉蹌着還想幹翻葉勝平。走了兩步半，橫着移步到花壇，‘哇哇’直吐。
錢佳麗當即丟了葉勝平，跑去摩擦老弟後背，“這是怎麼了？好沒好點兒？”
錢文博癱坐在地上，指着葉勝平告狀：“他扛我時，頂我胃了。”
“你頂他胃幹嘛？”比起被咬出血的倒黴棕熊，錢佳麗還是更心疼瘦得跟個麻桿似的弟弟，“去年也是，下手沒個輕重，把他小腿踢紫了，還怪他皮膚嫩不抗踢。”
錢文博歪在老姐懷裏，對葉勝平挑了挑眉。
葉勝平抱肩無奈。
錢佳麗瞪葉勝平：“他不喜歡你就對了！”
“那你喜歡我麼？”葉勝平突然發問。
錢佳麗睫毛忽閃，心虛地瞟了眼錢文博，含糊哼道：“嗯——”
錢文博從她懷裏露出一隻邪惡的眼睛，大反派極度不悅。
“你喜歡我就行。”葉勝平扭過頭看後腰不流血了，“我去買瓶水，讓他順順。”
等他走了兩條街買水回來，錢文博一改虛弱、坐在馬路牙子上狂炫盒飯。
錢佳麗愛撫着老弟腦袋上的短髮茬，“吐完就餓。”
“喫飯這點比你強。”葉勝平擰開水瓶瓶蓋，遞水給錢文博，“嘴這麼壯怎麼不長肉啊？”
錢文博將筷子插入米飯，打他的手。
葉勝平早有防備，握的很實。
水瓶沒被打飛，但也溢出了小半瓶。
“嘶——”葉勝平沉下臉。
“姐！”錢文博放下盒飯，往錢佳麗懷裏藏。
葉勝平垂頭看衣服前襟溼了一大半，不舒服地扯了扯領口，“你要不是她弟，擱我這破脾氣，早把你扔護城河裏泡澡了。”
錢佳麗掐錢文博大腿，“你再嘚瑟，他打你，我可不攔着。”
“對，不攔着，讓他打死我。”錢文博端起盒飯接着炫，邊咀嚼邊來回瞪兩人。
“咱家大黃狗喫飯敢整這一出，咱爸能拿鐵鍬拍它，你信不信？”錢佳麗看他來氣。
錢文博不等嚥下食物，噴着飯渣吼道：“咱爸要知道你跟這種人處對象，咱爸也得拿鐵鍬拍你，你信不信？”
“髒死啦！”錢佳麗跳開。
錢文博快速扒掉剩下的飯菜，將一次性飯盒遞給葉勝平，示意他扔掉。
葉勝平沒有接的意思，平靜道：“我扣你腦袋上，你信不信”
錢文博還沒咽完，下意識看了眼老姐的臉色。以手掩口，防止飯渣噴濺：“你不是要聊麼？聊不聊？”
“……”葉勝平奪過一次性飯盒，過橫道、找垃圾桶扔了。
錢佳麗殺氣騰騰盯着錢文博，對他支使葉勝平扔飯盒這一點十分不滿。
錢文博用剩下半瓶水漱口，打了個飽嗝，又將礦泉水瓶遞向剛回來的葉勝平，示意他扔掉。
葉勝平忍他忍得太陽穴直抽抽，正欲發作。
錢佳麗先他一步，奪過空礦泉水瓶照着錢文博腦袋就是一頓亂敲，“我讓你再支使他！我讓你再支使他！”
錢佳麗替葉勝平出頭，葉勝平非但不氣了，反而暗暗有些小雀躍。
錢佳麗掐他大腿：“說誰傻呢？”
“我說的是事實。”錢文博按她的手，姐弟倆小幅度的撕吧起來。
“不打架，好好說。”葉勝平強行隔開他們，“啥叫傻？啥叫不傻？依我說，下雨天知道躲雨就不傻了。”
“呵！呵呵！”錢文博一陣冷笑。
葉勝平打量錢佳麗：“不能吧……”
“錢文博。”錢佳麗咬着後槽牙道：“你少毀我形象。”
錢文博質問：“是誰都十歲了，還在下雨天蹲菜地裏裝毒蘑菇？”
錢佳麗嚥了下口水，抿起脣邊默認了。
葉勝平好奇：“爲什麼是……毒蘑菇？”
“因爲毒蘑菇漂亮。”錢文博後知後覺替老姐丟臉，難爲情地搖了搖頭。
錢佳麗燒紅了臉。
葉勝平咯咯笑個不停。
“反正！”錢文博正色：“你倆不合適，趕緊分。”
“我憑什麼聽你的？”錢佳麗張牙舞爪湊近他。
葉勝平一手攥住錢佳麗兩個胳膊，“誒——？怎麼又動手了？”輕輕撥開她，“好好說。”
錢佳麗氣得一跺腳，“我倒是想好好說，那我說不過他呀！”
“我來。”葉勝平與錢文博好言軟語道：“我能理解你，真的，我特理解你。我和你姐吧，目前確實不般配。”
錢文博深吸氣，開口前被葉勝平捂住嘴，手動消音。
“我說完你再說。”葉勝平繼續道：“我們倆現在互相有好感，但還沒正式確定關係。接觸初期，都覺得對方特好，沒有機會發現對方身上的缺點。你現在硬攔着，你姐不會聽你的。而且就算你今天鬧回家裏去，你姐挨頓罵，大概率也不會真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錢文博雙眸噴火，發出‘嗚嗚嗚’的憤怒。即使聽不到聲音，想也知道罵的挺難聽的。
“我也想配得上你姐，但你得給我點兒時間。”葉勝平說的誠懇：“我們年輕啊，十七八的年紀，給我一個努力的機會，給你姐一個試錯的機會，不過分吧？”
錢文博將視線轉移到錢佳麗身上，少年的臉上露出老父親的擔憂。
葉勝平說：“你是怕我佔你姐便宜，女孩子容易喫虧是不是？”
錢文博緩緩一點頭。
“我向你保證。”葉勝平做發誓狀，“我不佔你姐便宜。”
錢文博左手攥右手，模仿二人剛纔‘看手相’。
葉勝平自知理虧，輕咳一聲，瞟着錢佳麗哼道：“是你姐先拉我的手，要不然我不能——”
錢佳麗舉起空瓶子‘哐哐’砸葉勝平，“那是我佔你便宜了？！”
葉勝平捂着錢文博的嘴，抽不出手控制錢佳麗‘行兇’。頂着空水瓶的敲打，很有節奏道：“總-之-我-會-堅-守-底-線-的。”
錢文博掙脫開，“我能相信你？”
“……”葉勝平想了想，替他苦惱：“那你只能相信我啊，你還有別的招兒麼？”
錢文博確實沒有別的招兒，威脅他們回家告狀也就是口頭說說，他不敢真告。爹媽要是知道了這事兒，家裏得起多大的腥風血雨，他都無法想象。
葉勝平攬住小老弟的肩膀，“我今天答應兩件事，第一會對你姐好，第二……你擔心的事兒絕對不會發生。”
“你要是敢欺負我姐。”錢文博對他做了個捅刀的動作，目光堅定：“我真敢弄死你。”
葉勝平點點頭，轉向錢佳麗：“感人。”
錢佳麗雖然還噘着嘴，但也感動得紅了眼圈。
“走吧。”葉勝平起身，“我要給你姐買束花，一起去。”
花店裏，錢佳麗相中火紅的玫瑰。
錢文博嫌她眼光俗氣，俯身嗅聞百合：“這個好。”要求葉勝平：“買這個！”
葉勝平買了一大束紅玫瑰，問店家：“能送一朵百合麼？孩子喜歡。”
考慮到他買的玫瑰多，店家想拉個回頭客，不僅大方的送了三枝百合，還爲三枝百合搭配草，包成美麗的小花束。
姐弟倆一人一束花，被葉勝平哄得高高興興上了回家的大巴。
葉勝平同他們揮手告別。
錢文博趁機偷摘姐姐一朵玫瑰，別在耳後樂不可支。
錢佳麗拿眼睛橫弟弟，弟弟還兀自發笑。
大巴車發動，留下一團黑煙尾氣。
葉勝平暗自腹誹：我這未來小舅子，嬌俏的跟個小姨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