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到了,攥着筷子戳了錢佳麗額頭一指頭,“你說你,誰家好小姑娘屋裏貼一下子大老爺們兒,那還有光老膀子的!”
老爸、老弟咯咯樂。
錢佳麗噘嘴:“我都好幾個月沒換海報了,你不喜歡就撕下來嘛~”
老媽一愣,“讓撕啊?”
“撕唄!”反正門上、牆上的明星錢佳麗也已經不喜歡了。
老爸、老媽交換眼色,事出反常必有妖,“姑、姑娘啊,你現——現在沒有喜、喜歡的男、男明星?”
“沒有。”如今錢佳麗滿腦子都是那頭熊,沒空癡迷男明星。
“哎呀!”錢文博哼道:“人家換眼光了。”
錢佳麗在桌下踩了錢文博一腳。
“嘶——”錢文博衝她齜牙。
“早上你李姨過來嚼舌根,我跟你爸我倆都沒信。”老媽發出陣陣冷笑,“她說她姑娘在學校裏聽說你找了個在工地打工的。那不開玩笑麼!我姑娘這麼大手大腳,這麼嫌貧愛富、這麼……這麼愛面兒的一個人是吧?能找個幹工地的???”
“媽你自己聽聽,這幾個詞有一個好詞麼?”
“是不是好詞先放一邊,咱說你不就這樣嘛!”
錢佳麗無法辯駁。
錢文博狂炫兩碗米飯,放下碗筷,把黃瓜當飯後水果嚼的嘎嘣脆,“假如我姐要是真找了個工地搬磚的,你倆咋辦?”
“我打——”老爸激動地噴飯粒,“死他!”
“打死我姐,還是那男的?”
“男、男的!”
“你這麼瘦,你可打不過他。”
“那、那不、還、我、有、你、我兒子嘛!”
“指望我?”錢文博咧嘴搖頭,“咱爺倆加起來就夠人家邦邦兩拳的,前提還得是咱倆站位不在一條線上。”豎起一根手指,“一點兒都不扒瞎,爸,咱倆要豎着站一條線,那就一拳!”
“錢文博。”錢佳麗拎起他耳朵,扭了半圈,“沒有的事兒別亂打比方。”
“媽!”錢文博向老媽求救。
老媽非但不救,還拍了他一巴掌,“該!”
錢佳麗鬆開錢文博,見老爸端着飯碗陷入沉思,忙夾了魚肚子上的肉給他:“爸,別搭理他,喫飯。”
“我想、想好了。”老爸梗起脖子,“如、如果雙方懸殊太、太大,打、打不過也、也幹、幹他!他——打死我,你姐再、再傻,也、也不會跟殺父仇人好。”
“誒呀媽呀,還得說是我老頭,真有能耐!”老媽冷嘲熱諷道:“你放心吧,你一死我就去那男的家門口喝耗子藥,行不行?趕緊喫,魚塘一堆活兒等着幹呢!”
“行——”老爸爲老媽豎大拇指,“你行嗷——”
錢佳麗吞吞吐吐道:“我……最近覺得吧,也不一定非要找……條件好的。只要人品好、對我也好、肯踏實努力,日子就算窮一些,以後也會好的。像爸和媽,不也是從一窮二白過來的?”
“像我?你能像我式的過日子麼?”老媽伸出手:“你看媽這一手老繭。”側過臉,“再看媽這臉,風吹日曬成啥樣!”
老爸磕磕巴巴插不上話,“對!”
“錢佳麗你可別給我犯傻。”老媽認爲她能講出這種話,就有犯傻的苗頭:“你去村裏問問,誰家養姑娘像咱家這麼供。說我偏向你弟,你弟剛會走那會兒,我就讓他去幫忙薅雜草了。你呢?從小到大,髒活、累活讓你幹過沒?”
老爸:“對!”
“姑娘啊——,咱得往好了過,不能越過越迴旋。”老媽放軟了聲調:“咱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畢業了還能當幼兒園老師。咱家不說多富裕,最起碼不拖你後腿,平時多少還能幫幫你們。你也不用找太有錢的,就找那種有房、有個體面工作、對你好的就行。”
老爸終於能插句話了:“結婚彩、彩禮你帶走,我們不要。爸——陪送你一輛小汽車,你在婆家有、有面子。”
“我就那麼一說,你們別太往心裏去。”錢佳麗攏共才盛了半碗飯,數着米粒吃了半天不見飯下去,“吃不了了。”
老爸把飯扣進錢文博碗裏,“炫!”
“爸——”錢文博不滿道:“我也喫不下了。”
“吃不了不能硬喫,再給我老兒子撐壞了,那點兒飯扣大黃狗食盆裏。”老媽摟住錢文博一頓磋磨,商量道:“老兒子跟媽幹一下午活兒,行不行?”
“我不想去。”
“給你拿錢,不白乾。這麼熱的天,媽能讓你白乾麼?!”
錢文博有些心動:“多少錢?”
老媽摟他摟得更緊,生怕他跑了一樣,“五毛!”
“五毛?”錢文博鑽出老媽的束縛,“媽你周扒皮呀?!”
老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五毛不少,夠買根冰棍了,要多少是多呀!那咱家掙了錢不都是給你們花?晚上媽還給你燉肉呢!”
老爸摔筷子,將‘愛他媽去不去!還求着他了’連在一起罵成:“¥。”
一個字沒說清,但氣勢有了。
錢文博不敢再討價還價,“去,我去。”
錢佳麗撿完桌子,在廚房刷碗。
老爸過來往大茶缸子裏灌茶水,瞄着門外悄聲說:“過、過、過幾天你生日,十、十八歲生日,我跟你、你媽說、說好了,給、給、給你買、買金耳環。”
錢佳麗眼睛亮了。
老爸比量:“素、素的,小、小圈。”
“素圈挺好,適合我這個年紀。”錢佳麗摸了摸耳垂,嬌聲道:“爸,我有三個耳洞。”
原本是紮了四個耳洞的,後來長死一個,剩下三個。
老媽在院子裏喊老爸:“老錢,能不能出來了?!”
“出!出!出!出!”老爸匆匆同錢佳麗承諾:“大姑娘有——有幾個耳洞,爸給你買、買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