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奧迪也停下。
鄭旭東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又回身解沐沐的安全帶、爲他推開門。
沐沐拖着遙控飛機禮盒衝出來，單手抱住錢佳麗的腿，仰頭奶聲奶氣道：“麗麗！麗麗！到我家玩兒吧！我邀請你到我家玩兒。”
“鄭沐寒，爸爸是不是說過，不可以直接叫老師麗麗，這樣很沒禮貌。”鄭旭東下車整理襯衫，向錢佳麗微微額首，“我給沐沐買了遙控飛機，他非作着要和您一起玩兒。”
錢佳麗蹲下身，握着沐沐的肩，柔聲說：“沐沐對不起，老師下班還有別的事，明天我們再一起玩兒好麼？”
“不——！我不——！”沐沐坐在地上邊哭邊尖叫，“我就要你現在陪我玩兒！”
鄭旭東連哄帶威脅都不好使。
眼瞅有人圍上來，錢佳麗擔心影響不好，抱起沐沐往幼兒園內走，“沐沐不哭，麗麗老師陪你玩兒。”
鄭旭東轉向一直沒說話的葉勝平，“打擾你們約會，真是不好意思。”
葉勝平哼笑兩聲，“你要是有‘不好意思’的覺悟，壓根就不會開車跟我們。”
“和麗麗玩兒是孩子的個人意願，即使拒絕，我想決定權也應該在麗麗手上。”鄭旭東勾了勾嘴角，內斂又得意：“所以我帶他來找麗麗。”
“麗麗、麗麗。”葉勝平邊唸叨邊點頭，“還挺親熱。你當她面叫下試試，看她生不生氣就完了。”
“啊——，是我失禮了，現在的關係還沒有那麼親近。”鄭旭東食指在太陽穴處轉了轉，“你知道的，人總會在不經意間暴露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不知道。”葉勝平向錢佳麗的方向一攤手，揚起下巴道：“老子喜歡的、想要的，早就有了。老子很知足，老子沒有背地裏惦記過別人，尤其是有主的，不道德。”
鄭旭東嘴角悠然上揚，“說有主還早，你們沒結婚。”
“對呀，別說沒結婚，那結了還可以離呢！”葉勝平哥倆好的與他胳膊碰胳膊，“這點你這個離異的深有體會，怪不得不拿我們這處對象的當回事兒。”
鄭旭東皺眉：“先生講話是不是損了點兒？”
“那你的心是不是邪了點兒？”葉勝平收回笑容，冷冷瞪他一眼，朝園內走去。
身後傳來開關車門聲，葉勝平回頭看鄭旭東拎出個禮盒。
“先生、先生。”鄭旭東小跑追上他。
葉勝平一本正經道：“即使你一口一個先生的叫我，我也不會喚你太太。”
“真幽默。”鄭旭東沒笑，“那我該稱呼你什麼？”
“我姓葉。”
“葉先生。”
“嗯，帶姓聽，舒服多了。”
“不怪你，沒接觸過優秀的人又沒進過高檔次場所，聽不習慣很正常。”鄭旭東拎起禮盒，“我爲了答謝麗麗老師買了包，她不肯收，說男朋友給買的包、衣櫃已經裝不下了。我觀察了幾日——”鄭旭東笑笑，“像她這麼美麗的女人，值得萬元起步的名牌包，而不是一兩百塊的地攤貨。”
“……”葉勝平的內心還是被狠狠刺痛了，因爲他也認可錢佳麗值得更好的生活。沉默片刻後，不動聲色道：“去吧，去被再拒絕一次。”
“沒關係，我完全能夠接受，哪怕被拒絕更多次。”鄭旭東說：“小女生早晚會長大，而我一個離異已育的男人有大把時間等待。”
“我覺得你脾氣蠻好的，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還能心平氣和的同我講話。”
“你當我傻，我在這兒跟你動手，丟的是我女朋友的臉。”
“白刺激你了。”鄭旭東由衷地笑，是一種棋逢對手的喜悅。
遙控飛機飛過來，在他們頭頂嗡嗡作響。
遠處操控飛機的一大一小衝他們招手，沐沐更是扯脖子喊：“爸爸！爸爸！”
“來了。”鄭旭東小跑過去。
葉勝平不緊不慢踱步，看着鄭旭東殷勤送包，看着錢佳麗拼命擺手拒絕。快走了幾步，“差不多得了。”
鄭旭東不理他，“麗麗老師您不要多想，我只是單純向您表示感謝。您不收，我也沒有送的人，閒置了可惜。這樣您這次收着，我下次不送了。”
“沐沐爸爸，這麼名貴的包、我一定不會收的。您非得感謝我，可以給我買兩斤蘋果。”錢佳麗頓了頓，苦惱道：“最好蘋果也別買，就不要做讓我有心理壓力的事兒好麼？”
鄭旭東：“好。”
“我渴了。”沐沐拉錢佳麗的手，“麗麗老師，我渴了。”
“木木玩兒渴了是不是？老師帶沐沐去班級喝水。”錢佳麗牽着沐沐進樓。
葉勝平望着鄭旭東，一言難盡道：“我都替你臊得慌。”
“多謝你設身處地替我臊得慌。”鄭旭東冷聲說：“不過我不需要。”
倆人一前一後也進了教學樓。
錢佳麗找到沐沐的水杯，接了水給他喝。看他喝完，問他：“夠不夠？”
沐沐點頭：“夠了。”
“那老師也喝些水。”錢佳麗拿自己的水杯接了滿滿一杯，小口、小口喝了半杯，剩下半杯遞給葉勝平。
葉勝平仰頭喝了，空杯子還給錢佳麗：“寶兒，跟你講件事兒。”
“嗯。”錢佳麗手握水杯等着聽。
“有一個大我挺多的女人，離異帶娃，很有錢。”葉勝平娓娓道來，跟真事兒似的，“相中我了，可能是相中我年輕身體好嗷！”
錢佳麗聽到這兒，已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不是！你怎麼淨招這種離異帶娃的？”
“之前那、那、那人家不知道我有女朋友給我介紹的。”葉勝平見她急了，跟着緊張：“這個她是知道我有女朋友的，我拒絕她，她還死皮賴臉糾纏我，非說等我。”
錢佳麗陰沉着臉，撓了撓額頭。看得出有小朋友在，才強忍着沒發作。一生氣，眼淚噼裏啪啦往下落，又兇又委屈的哽咽道：“待會兒領我去找她。”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我就覺得她挺不要臉的，跟你說一下。”葉勝平俯下身，爲她擦眼淚，“錯了，不該跟你提。”
沐沐打葉勝平，“壞人！惹哭麗麗的壞人！”
“我是壞人。”葉勝平承認。
本想指桑罵槐讓錢佳麗也罵鄭旭東幾句，沒成想直接把人惹哭了，他也覺得自己挺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