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是個女人。
未婚夫喜歡在愛諾面前炫耀自己在海邊曬成褐色的男性身材。她眼前晃動的卻是一個宛如大天使一般的,看不出性別,精緻得像是象牙雕出來的工藝品一樣的軀體;粗糙的手還在胡亂的摸索,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卻是那微涼的細長的手指,在她身上若即若離,熟之又熟的遊走;未婚夫在自認爲挑逗的輕咬她的耳朵,她想到的卻是兩片細薄的嘴脣,帶着微笑的弧度,在她的脖頸和鎖骨上蜻蜓點水似的輕輕摩挲。那個人就像是帶着一種疲倦的胃口,對她幹着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事情。
然後……是不知道多長時間的天旋地轉,從牆邊到地毯上,又到了浴室的洗手檯邊,又被活生生抓回牀上。最後又被強硬地拽起按到落地玻璃上,愛諾只能用手半撐半墊着,不讓自己的臉貼在玻璃上。她看到玻璃上映出自己惺忪迷離又淚光晶瑩的眼睛,漂浮在城市閃爍的霓虹之上。
能記得的就是自己一直在控制不住的□□和啜泣,直到意識模糊,再發不出聲來。
不知道多久以後,愛諾感覺自己被抱回牀上,蓋好被子。對方的舉動又變得異樣的溫柔,碰到愛諾的肩膀時,發現愛諾的身體在忍不住微微顫抖,還輕輕地拍了拍。接着,撿起西裝外套從容不迫地穿上——是的,愛諾被剝得像個羔羊似的,但是除了外套,他全程都沒有脫衣服!他直起身,雙手插兜揹着光站在牀邊,略微歪着頭,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脣角帶笑,還是那麼清澈溫柔,有點兒小得意,像頑皮的孩子看着自己的新玩具,像藝術家看着自己剛完成的一件成功的作品。他把雙指輕輕按在自己微笑的脣上,和她飛吻。優雅的轉身,消失在愛諾沉重的眼簾裏。
她終於明白她這麼多天一直無法面對的屈辱感是什麼了,不是因爲被欺騙,也不是因爲受到了侵犯,而是……
她接受不了自己從這個人的所作所爲中,感受到了從出生到現在前所未有的,帶着罪惡感的快樂。
她深深的迷上了那個人!
那個人的天使般的笑容,惡魔般的戲謔,把她波瀾不驚的生活撕開了一個巨大的裂口,灌進了氧氣,讓她死氣沉沉的五臟六腑都鮮明起來,讓她的每一個細胞都感受到了激情的力量。她對這個人詮釋的未知世界的興趣,連帶着她渴望深刻感受生命的慾望,重新開始了熊熊燃燒。
她一把推開了未婚夫,冷靜地說:
“我們分手吧”
利落地抓過連衣裙套在身上,不顧未婚夫的挽留叫罵,她已經衝進了夜色裏。
她站在馬路上,大廈林立,車燈交錯,突然發現這個城市的夜那麼美,讓她想好好享受這遠近嘈雜中的寧靜,大口呼吸這新鮮的汽車尾氣。
這是……自由的,活着的味道。
她不顧路人的眼光,歡快的轉着圈兒,不顧形象的跳着走,眉開眼笑。她停在一處立交橋邊,面對着晴藍色夜空勾勒出的城市剪影,探出身去,發出只有她自己聽得見的吶喊:
“你在這裏!我要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