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架的事情,景爍應該都告訴你了吧?”周子珩稍微想了下,先詢問道。

    溫婉點點頭,果斷回答道:“說過了。”

    他眼中忍不住浮現出一絲懷念之色,仔細解釋道:“那我就不再贅述了,不瞞你說,其實我們成團的那一年,是我年少時最幸福的時光。”

    “你知道我一直都與常人不同,爺爺從小便與我說,晚上的時候一定要少出門,如果非要出門那就謹慎再謹慎,千萬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這些話我一直都懂得,但爺爺還說了一句令我印象深刻的話,讓我時至今日都難以忘記。”

    溫婉一臉沉浸的看着他,迫不及待的問道:“什麼?”

    周子珩垂眸看着溫婉,突然覺得再苦的事情都不算事,只要說給她聽就會變得甜起來。

    “你發什麼呆呢?”溫婉對他賣關子的行爲非常不滿,伸手抱住他的腰用力的晃了晃,催促道:“快說,快說,爺爺到底說什麼了?”

    周子珩無奈的笑出聲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後,繼續講道:“爺爺他對我說,‘你是我的親孫子,我們血脈相連,我自然希望你可過得好’。”

    “‘但我也知道失去親人是多麼難過的一件事,所以你一定要記住,如果因爲你自己的原因,導致你的朋友有危險,就算拼盡全力、付出性命,也一定要護人家平安。’”

    “‘我自然捨不得你死,但旁人的父母也不會捨得讓自己的孩子去死,你的事情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迫不得已,也萬萬不能牽連別人,讓別人跟你一同陷入險境’。”

    溫婉聽完這番話後久久的沉默着,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哪有人會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

    許多父母平日裏教導孩子也都是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什麼時候都要明哲保身,無論如何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

    可又有誰能做到像周承一般,寧願自家的孩子去死,也不希望他連累旁人丟掉性命的呢?

    其實周承正是因爲知道失去親人的滋味,纔不希望因爲自家孫兒,讓別人也體會到這種痛苦。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以此可見,老爺子的心性遠遠超越常人,連她也不禁有些欽佩。

    周子珩繼續講述着自己的心裏路程,“爺爺的那番話對我影響深遠,我從未敢忘記那番話,我當時年紀尚小,所以也不太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但稍微長大一些後,便全然都明白了。”

    “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我跟朋友一起遇危,就算我以生死相搏,也不一定能保住他的性命,我死也便罷了,畢竟命運就是如此,但如若朋友因我而死,實在太過不值得。”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從根源扼殺,如果我一直獨來獨往沒有朋友,那就不會有人因我喪命。”

    溫婉聽到這裏時突然心痛到無以復加,眼中也泛起淚花來,看起來只要眨巴兩下眼睛,就會順着臉頰直接流下來,但她拼命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的問道:“所以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纔會不讓我上電梯,你只是不想連累我,對嗎?”

    周子珩默不作聲的看着她,久久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但儘管是這樣,溫婉心中也已有答案,她直接從凳子上站起身來,雙手抱住周子珩的頭直接將他攬入懷中,心疼的說,“哥哥不要怕,以後都有我來保護哥哥。”

    “你在胡說什麼呢?”周子珩任由她抱着沒有動,嘴上卻反駁道:“哪有讓女孩子保護我一個男人的道理?以後該是我保護你纔對。”

    他看起來雖神色如常,可心中卻已經波瀾四起。

    在他父母還未離去時,他看着父母之間幸福的樣子,曾經問過母親愛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母親說,愛一個人時,心跳會不自覺的加速,只要一閒下來就會想她,你們只在一起的時候,不管做些什麼,就算只是發呆,都會開心雀躍。

    他那時雖然年幼,但已經知道自己與別人的不同,所以悲觀的回答母親,阿珩與別人不同,阿珩只會連累別人,所以阿珩這輩子都不會擁有愛情,不會有喜歡的人,更不會被人喜歡。

    但母親並沒有認同他的看法,反而對他說,會有的,別人有的,我們阿珩也會有的。

    總有一個人會心疼你的過往,會理解你所受的苦難,然後救你與水火之中,撫慰你受過的傷。

    那時……他並不相信,但他現在真的擁有後,才知道母親的話原來都是真的。

    他雖然遇到過許多苦難,可這些苦難也讓他得到許多。

    這樣想來,上天也還算是公平吧,至少沒有讓他一苦到底。

    周子珩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頭頂卻突然感覺到一股溼意,壓抑着的抽泣聲也隱隱約約的傳進他的耳朵。

    他輕輕掙扎兩下後,便從溫婉的懷抱脫出,然後慌張的拽着她再次坐下。

    果不其然,溫婉的臉上此時已全是淚珠,晶瑩剔透的淚珠像斷線的風箏一般,不停的順着臉頰往下掉。

    她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一張清麗絕美的臉硬生生的哭成了小花貓。

    周子珩連忙擡手捧住她軟乎乎的臉頰,用大拇指抹去她臉上的淚珠,他現在的動作輕車熟路,早已不似曾經那般笨拙,由此可見五好男友的確不是虛言。

    但溫婉的淚腺實在太過發達,周子珩這邊擦着,她那邊眼眶流着,搞得擦了半天都沒什麼成效。

    其實周子珩現在已經不怎麼難過了,偏生溫婉哭的比他還難過。

    他忍不住嘆息一聲,默默在心中發誓,這次講完以後,絕跡不再跟溫婉說任何傷心事。

    “別哭了,都已經過去了。”他無奈的輕聲哄道。

    他不說還好,一說溫婉又嗚咽幾聲,難過的大喊道:“嗚嗚嗚!過不去!在我心裏過不去!!”

    周子珩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連忙將人抱進懷中輕聲哄着,半晌才勉強將人哄好。

    他回憶着跟溫婉認識後發生的每件事,伸出手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頰,忍不住出言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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