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把……把這小娘子,送到我營帳裏去,本將軍要樂呵樂呵!”
他大約醉的實在厲害,眼前發昏,瞧不清楚陸凝凝現在的裝扮是有多醜,只隱約瞧着她年紀不大,身量苗條,便長着醉嘴對着她哈氣。
陸凝凝噁心得不行,強撐着做發抖狀,心裏是真有點急,這要動起手來,明裏暗裏的護衛,能否得用,好像不遠處有幾百名叛軍。
小兵卒轉頭瞧了一眼,滿臉膿包、皮膚黝黑,還佝僂着腰,耷拉着一隻眼的陸凝凝,放喫的午膳都要吐出來了。
“將軍,您要不換一個,她……”
“什麼?”那胖醉漢當場怒了,擡腿一腳把小兵卒踹出了三丈遠,他自己醉得兩眼冒金星,也沒怎麼瞧清楚人。
“嗝~都他孃的少廢話,誰不讓我睡女人我殺誰!把這小娘子,小美人趕緊送到我的帳篷裏!將軍我大展雄風!”
沈護衛趕忙道:“將軍,賤內實在太醜,配不上將軍!”
“滾蛋!我看她美得很!”說着話,踉踉蹌蹌的就要往陸凝凝身上撲,“來,美人兒,讓爺先香一個,麼~”
薛婆子趕緊過來想把陸凝凝扯到身後,可那醉鬼卻是個手腳伶俐的,一把扯住薛婆子的胳膊,把她甩到了一邊。
那張腫得跟豬頭一樣的肉臉,不住地往上貼來。
沈護衛暗自握住了手裏的刀。
陸凝凝心道不好,自己要趕緊跑。
可還不等他倆行動,那叼着狗尾巴草的小兵卒,上前一把拉住了醉鬼。
“將軍,這女人臉上都是包,小的瞧像是傳染人的天花,您可能被她傳染了!”
那醉鬼聞言,果然忌憚了,一聽到天花兩個字,差點把酒都給嚇醒了。
陸凝凝等衆人心裏驟然一鬆,往叼着狗尾巴草的小兵卒身上看去。
只見他約莫二十二三的年紀,皮膚黝黑,長着快連到一起的連心眉,算頭鼻、席米拉的眯縫眼,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憨樣,看着很不起眼。
卻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那麼普通尋常,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人,陸凝凝卻隱隱覺得這人眼熟,有種並非初次相見的熟識感。
小兵卒把狗尾巴草一啐,擡起袖子蹭了把鼻涕,簡直比村口二傻子還傻。
陸凝凝心頭那點子差點冒出頭的想法,還沒來得及凝結,就立刻煙消雲散了。
“他孃的!得了天花還敢出來晃悠!看老子不砍了你!”
醉鬼喊着就要抽出隨身的佩刀,對着陸凝凝他們砍殺。
黝黑麪龐的小子一把攔住了,壞笑着低語,“將軍、天花是傳染病,咱們不能留,何不放他過去,讓她價格去禍害狗朝廷的兵卒?”
醉漢聞之一樂,立馬手上的佩刀要拔了,笑得十分淫蕩。
“你小子,要說缺德,還是你缺德!你們幾個,速速上車,立馬進城!死裏頭不許出來!”
“你敢!不去立刻把你腦袋切下來當蹴鞠踢!”醉鬼虎目一瞪,瞋目欲裂,“快些!立馬走!你們幾個把他們趕進城裏去!一刻也不許耽擱,可不能讓他們跑了!本將軍要給狗朝廷軍隊,送份大禮!”
陸凝凝幾個這才裝嚇破了膽子狀,哭哭啼啼地往馬車上爬,後頭幾個小兵卒,像打狗一樣,打着他們的馬車往前跑。
等馬車絕塵而去,那黝黑麪皮的年輕人,眉毛微微一動,嘴角閃過一絲不着痕跡的笑,等對上醉鬼的臉,立刻就變得又憨又諂媚。
“將軍,小的扶您去歇息!”
醉鬼歪斜着身子不耐煩地往營帳裏走,“連個女人都沒有,真是掃興!今日的酒真是喝多了,頭疼!快扶本將軍去睡一覺!”
“哎,來了!將軍……您這臉色可不對?”
黝黑麪皮的小兵卒提高了嗓門這麼一說,旁邊幾個小兵卒都聚了上來。
“將軍的臉怎麼紫了,瞧着像中毒!”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得趕緊叫軍醫!”
“混賬!昨日元帥負傷,軍醫都被調走,要是中毒,把軍醫接過來,恐怕就來不及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得醉鬼心驚膽戰,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竟把酒嚇出來了幾分。
他一個踉蹌,衆兵卒趕忙來扶。
“將軍?將軍,您感覺怎麼樣了?肚子疼嗎?噁心難受嗎?”
“瞧將軍這臉色像是毒發了啊!”
衆人的言語,傳到那胖子的耳朵眼裏,他越聽越害怕,甚至連原本不疼的肚子也跟着疼了起來。
“哎喲!我肚子疼!”
“這個怎麼辦呀!得速速去找軍醫!可眼下怕來不及了!”
胖子癱在地上,越發覺得自己四肢發軟、頭痛、腹痛,簡直虛弱的不能動彈。
“快!快想辦法速速救本將軍!”
衆兵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原本不過是些個流氓草寇,也沒念過幾天書,上過幾天學堂,藥鋪裏的中藥都不認識幾個,這時候能有什麼主意?
又何況眼下中毒的是將軍,弄好了大功一件,弄不好可是要賠上腦袋的。
“哎呀!疼啊!我要死了!疼啊!”胖子滾在地上,抱着肚子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黝黑麪皮的小兵卒心裏微微一笑,面上卻十分焦急,“眼下最要緊的是讓將軍把毒吐出來,還務必要吐得乾乾淨淨,一點也不留纔好!這可怎麼辦啊!誰有催吐的法子?”
衆人之中,一個小兵卒冒頭道:“老話說:偏方治大病!我倒是知道一個法子,可是……”
“可是什麼?你還不趕緊說,是存心盼着我死是不是?”胖醉鬼厲聲罵道。
小兵卒清了清嗓子,忍着噁心,吞吞吐吐的哼唧,“就是……就是……我見我老家有人中毒,都是給中毒的人咳……灌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