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沖喜王妃想守寡 >第102章 乾爹是前夫爹
    一塊醬燒茄子橫在元思遠嘴裏,菜冷了,便生出一股膩乎乎的油腥氣。

    “你說什麼呢?我祖父去了那麼些年了,我如何見過他,倒是今年清明的時候,剛去祖墳上,給他上過墳。”

    元思遠眼睛像他母親,生的圓潤,總顯得更真誠些,這話怎麼聽都不像作假。

    可李氏那性子,只怕是扯謊的本事都沒有的。

    皇帝會編造一個元思遠和元仲邦相見地謊話出來嗎?這很沒有必要。

    顧成澤的世界早被攪擾得一團亂麻,所有的東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何能用一雙眼睛瞧得清楚,看得明白?

    這二十多年所有的東西都被打破擊碎了,以至於在此刻他連最好的兄弟的話,都生出了懷疑的心思。

    倘若連父母都是假的,那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真的?

    那雙探尋的眼睛落在元思遠身上,弄得他直發毛。

    嘴裏的醬燒茄子立馬就覺得不香了。

    他見過顧成澤這副樣子去審關在死囚牢裏的罪犯,卻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那個眼神會落在自己身上。

    探尋的、威逼的,幾欲把人撕開挖到真相的目光,像外頭的狂風,把元思遠吹了七零八落。

    讓人覺得實在不舒服,他本能的渾身緊繃了下來。

    一向懶散的性子,難得的端正嚴肅,放下碗筷,挺直腰背坐好。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元思遠穿了一件月白色繡雲紋的錦袍,恰似少年時,兩人初見的模樣。

    那時他們還都是張狂肆意的少年,策馬穿街而過,花上半日的功夫,從城南到城北,穿過大半個京城,到一家尋常的羊肉麪館,去喫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大碗麪。

    各自抱着圓滾的肚子,在策馬從城北溜達回來,兩個張狂肆意腦瓜子還沒有那般多溝壑的少年,爲着一口喫食,毫不吝惜消磨一整日。

    春夏秋冬,白日黑夜,風霜雨雪,皇宮邊關,他們兩個全都並肩而立過。

    是一種真正長久穩定,絕對安心的關心。

    顧成澤一直以爲,無論天翻地覆,他對元思遠,元思遠對他,總是一顆誠心的。

    可現在他竟對他生出了疑心,不止是對元思遠,就連對他自己,便也把所有的一切都掀翻了。

    頭像是被人砍了幾刀一樣疼,對元思遠的質疑,狠狠刺痛他的心口。

    顧成澤別過身,抱着頭窩回小榻上,空氣稀薄,連呼吸都困難。

    他不肯再去問元思遠什麼。

    厭惡自己對他生了懷疑的心,又怕元思遠說出他根本與元仲邦早有糾纏,這些年月裏,不過一直是在他身邊知己知彼,在他身邊算計的“真相”。

    真心這種東西,顧成澤這一輩子,所得的實在稀少。

    除陸凝凝之外,元二郎的那些便是最大的股東,倘若那些股份也是虛假投資,那顧成澤幾乎要破產負債到被逼自盡。

    人生於世,沒有人能真正沒心沒肺,不奢求一絲真情地活着。

    “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都不說話?”

    元思遠看着顧成澤和陸凝凝的臉色,越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陸凝凝知情識趣,起身道:“你們聊,我到膳房再準備些膳食來。”

    等她一走,元思遠兩步就到了切近,一把把顧成澤強行拽了出來。

    “你可不是黏糊的性子,有什麼事說出來,我雖不見得能幫你,但人多力量大,總也能想出幾個主意來。”

    他臉上一片赤誠,滿是有擔憂。

    顧成澤側身能瞧見一張菱花鏡,打磨得光滑的銅鏡清清楚楚地照出他緊蹙的眉頭。

    他實在不知道,究竟是他跟元思遠混在一處日子久了,還是血緣之故,他們兩個連皺眉都是有些像的。

    顧成澤望着眼前人,終是這些年的信重更是濃厚些。

    不過一炷香的時辰,便把今日之事全都一字不落地說明白了。

    元思遠原地跳了起來,差點把房梁掀了。

    手上的肉讓自己掐紫了,實在疼痛,才知道這一切真不是做夢。

    “這……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糟爛事?簡直!簡直……”

    元思遠怒火中燒,風風火火地在屋裏轉了三圈。

    “這事實在荒唐,只怕千百年來也未見得有這麼一樁,離譜,實在離譜,就算是說書先生,也沒聽過這麼離譜的話本子!誰說這麼荒唐事的時候,你怎麼不大嘴巴抽他?”

    顧成澤勉強擡了擡眼皮,“你祖母說的。”

    元思遠:……

    “不是!”他拎着袍角折回來,在小榻邊上坐下,“聖上爲君如何,咱們都是有目共睹的,這些年選秀也就一回,不是個貪花好色的主。雖說聖上沒有聖祖之功,但也是勵精圖治的一代明君,他怎麼能,怎麼能幹出這種事來?”

    顧成澤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你祖母不是跟我家凝凝說,是她動的手嗎?”

    “哎呀!”元思遠臊得雙手捂臉,“我一直以爲我元家家風清正,怎麼就會是我祖父跟妓女勾勾搭搭,祖母跟皇帝……啊!要了命了!我現在懷疑我親爹、親孃在外頭也有私生子!”

    “這倒不必,鎮南王持身清正,與你母妃夫妻情深,你何苦這般想?”

    元思遠滿臉苦笑,“呵,難道我祖父祖母地在外頭傳言,不是夫妻情深,持身清正嗎?”

    顧成澤:……

    元思遠使勁幹搓了把臉,平素裏最注意形象的人,現在一張英俊的臉皺成一團。

    “我情願懷疑這就是個套子!”

    顧成澤何嘗不這樣想,只是事到如今,許多東西都明擺着,實在沒必要把這般事攬在身上造假。

    元思遠自然也想得清楚,眉心處的川字紋更深了。

    “縱使不是假的,聖上說,我跟我祖父前些時候接觸過密,這又如何可能?且不說我前些時候也沒遇上幾個生人,即便是見了,到底是親爺爺,他們都說我祖父跟我爹生得極像,我雖是沒見過我祖父,可我爹那模樣,也想象得出我祖父生的什麼模樣,一見自然是能認出的。”

    他煩躁地把頭髮抓的亂作一團,顧成澤卻忽然聽出了什麼,“沒遇見過幾個生人,那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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