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宣佈完聖旨,聖旨被送到刑部宣讀,沈遠征被釋放,沈將舟和手底下的副將等人去刑部地牢接人。

    他的手下們包括幾個兒子,都擔心他因兵權被收而萎靡不振。

    大將軍是他們心中的信仰。

    他們都還等着大將軍帶他們上戰殺敵,建功立業。

    一個意氣風發的大將軍,被抓入地牢,兵權被收,又被逼在家閉門思過,這樣的落差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地牢有兩個官差扶着渾身是血的沈遠征走出來,只見他頭髮凌亂,頭髮、臉上和衣服都沾了血,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身上的血往下滴,身後滴了一路,很是狼狽和恐怖。

    這麼多的血,也不知受了多大的傷。

    只是他低垂着頭看不到他的臉色。

    高副將看到他,激動喊道,“是大將軍,大將軍出來了。”

    衆人跑過去,接過沈遠征,你一言我一語的關心道,“將軍,您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沈武舟見到自家老爹被打成這樣,又氣又急,眼睛發紅,“爹,爹,是誰打的?”

    他緊握拳頭,青筋暴起,眼睛發狠盯着那兩個獄卒,“是不是你們乾的?”

    在他們看來,都是那些獄卒打的。

    傳言牢裏的獄卒折磨人多了,自己也成了變態,是專門以折磨人爲樂的瘋子變態。

    不然沈遠征也不會被折磨成這樣。

    沈武舟非常生氣,他爹在邊疆拼死拼活,保家衛國幾十載,讓他們在京城安然無恙,喫喝享樂,憑什麼還這樣待他爹?

    他衝上去就要動手,兩手去拽兩人的衣領,把兩個獄卒扯過來。

    沈遠征及時呵斥他,“小武,住手!”

    “爹,我給你報仇!”沈武舟氣急聽不進去。

    一同而來的沈將舟從他手上把兩個獄卒解救出來,

    沈遠征擡起頭,聲音輕快,與身上的狼狽截然相反,“不是本將……我的血,他們把我和其他犯人關在一起,打倒一個牢房的人又到另一個牢房,剛纔把刑部全部地牢的惡徒打趴下,還沒喘口氣就被放出來了,累得走不動,順手就抓兩個獄卒扶我出來,誰帶了銀子給點這兩位獄卒兄弟當酬謝。”

    習慣性的自稱本將軍,現在他只是空有一身名頭的將軍,算不上將軍了,還稱將軍就是個笑話。

    獄卒捂着被勒得慌的脖子,擺手推脫不敢收,“不不不,小的不能收,太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沈武舟搶在衆人前頭,從袖子裏掏出二兩銀子塞給他們,“拿着,多的算剛纔本公子動手的賠禮。”

    兩位獄卒兄弟被迫營業,用力擠出一抹笑容收下,趕緊告辭逃似的回地牢。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些有身份的世家公子,他們這些小蝦米惹不起躲得起。

    衆人,“……”

    敢情他們的擔心是不是白瞎了?

    大將軍來地牢就跟來找免費陪練似的,還是打死不償命的陪練。

    不過沈遠征沒受傷,衆人也鬆了一口氣。

    沈武舟冷靜下來,仔細觀察他爹,關心問道:“爹,你沒受傷……”吧?

    沈遠征被他問得不耐煩,一聲怒吼讓其閉嘴,“行了,你老子我怎麼會受傷?那些人三腳貓功夫,還接不住我一招,別廢話了,老子趕緊去益和堂看你娘。”

    一個大老爺們跟娘們似的磨磨唧唧,也就看在他關心自己的份上,要是在以前早就開打了,這小子比其他兒子還招人煩。

    當年生了四個兒子,第五個原本以爲是乖巧軟糯的嬌女兒,誰知是個帶把的,還是個傻的。

    沈遠征在牢裏收到妻子醒來的消息,心情也愉悅了不少,正好在家閉門思過陪伴妻子,朝堂的那些破事與他無關。

    高副將聽到這熟悉的怒吼,就更加放心了,“將軍沒事就好,我們永遠都跟隨大將軍,是大將軍的手下。”

    他是孤兒,流落街頭,是大將軍帶他參軍上戰場,挺拔他當了副將。

    其他副將也堅定說道,“末將永遠跟隨大將軍!”

    大周朝中,除了戰神厲王,無人能與常勝將軍比肩,軍營裏的熱血男兒只服比他們強的人。

    沈遠征擡手製止他們,“在下非常感謝各位信任,只是本將軍被褫兵權奪,已不是你們的將軍。”

    副將想要挽留,“將軍……”

    “好了,接下來誰接任沈家軍,皇上自有定奪,各位還是在其位謀其事,免得落人口舌。”沈遠征翻身上馬,語氣溫和對衆人多道。

    和剛纔對沈武舟的不耐煩形成對比,讓他再次懷疑人生,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

    關心還要捱罵,他太難了,苦着一張臉,沈將舟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麼多年了,你也該試着習慣。”

    沈武舟,“……”

    聽我說謝謝你,謝謝你又給我心上插了一把刀。

    沈遠征騎馬先行,兩個兒子跟上。

    他怕嚇着妻子,先回家沐浴換衣,換了幾個浴桶才把身上的血洗乾淨。

    他穿上妻子親手給他做的黑色衣袍,臨走前還走到鏡子前照了一下。

    鏡子裏的男子,雖年過四十,仍英俊瀟灑,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鷹眸,削薄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

    府裏的一些丫鬟看到大將軍還會低頭害羞不敢直視他。

    沈遠征突然想起臉上被打了一拳,湊近一看,臉上的一大塊淤青,暴跳如雷咒罵,“哪個挨千刀的,該死的。”

    嬌嬌喜歡他英俊瀟灑充滿男人味的俊容,上戰場他都小心翼翼保護這張臉。

    他怕毀了容,遭妻子嫌棄或是拋棄。

    他竟然在地牢裏栽了,該死!

    沈武舟聽到聲音,探一個頭進來,“爹,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敢進去,因爲他爹不准他們到主院這邊打擾娘。

    他記得有次,每次爹在家,早上娘都很晚起牀,丫鬟說娘還在睡覺,他以爲娘生病了,偷偷溜進來,驚醒了娘,被爹吊起來打。

    娘知道後心疼地抱着他哭,幾日不搭理爹,不讓爹進房間,爹對他橫眉冷對。

    可憐的娃兒從此心裏有了陰影。

    沈遠征試着運功療傷,除掉淤青,“老子的臉淤青了一塊,還怎麼見你娘?”

    只能化一點,臉上還盯着大塊淤青,心裏煩躁,朝兒子怒吼,“你小子快想辦法。”

    沈武舟還陷在回憶裏,突然被嚇得腦袋一轉,“我知道了,用胭脂,胭脂那個什麼美白的能遮住傷口。”

    沈遠征聞言,立刻否定,“放屁,你讓你老子用女人女人那玩意兒?”

    “爹,難道你想讓娘嫌棄?”

    沈遠征咬牙,“……用就用吧,千萬別告訴別人,否則等着挨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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