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遠征和沈家五個公子在花廳坐立不安,沒見到人還是會擔心。
當時他們趕到朱雀街時,只看到遍地的屍體和血流成河。
待他們趕到厲王府,沈檸霜已經進宮了,他們就在這等她回來。
陸嬌聽說沈檸霜遭到刺殺,讓他們都過來看看,沈遠征也被趕過來,只能安排丫鬟侍衛暗衛守着陸嬌。
沈寒舟也來了,沈遠征夫婦都不知道他醫治眼睛,聽說沈檸霜被刺殺不顧早上才動過刀子的眼睛,也跟着過來。
站在門邊徘徊張望的沈武舟最先看到沈檸霜。
他三步並作兩步跳到沈檸霜面前,一口氣拋出幾個問題,“小妹你回來了,聽說你受傷了,有沒有受傷?傷得重不重?是誰傷的你?五哥給你報仇。”
沈斯舟站起來看向沈檸霜,見她身上沒有傷、神情自然,也就放心了。
他看到沈檸霜彷彿看到了親妹妹,只希望她平安,一世無災無難,不要像他可憐的妹妹一樣命運多舛。
其他人也起身相迎,十幾只殷切關懷的眼睛落在她身上。
沈檸霜揮揮手讓守在附近的厲王府護衛退下,神色淡淡,和他們的激動形成鮮明對比,“我沒事,多謝你們的關心,但我不需要,你們該關心的人也不是我。”
早點攤牌吧,免得整天來煩她。
沈遠征剛毅的俊臉緊繃,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語氣自責,“霜兒,你是不是還在怪爹?怪爹沒保護好你?”
他常年駐紮在邊疆,回到家眼裏也只有妻子,不曾管教過兒女們,是他對不起女兒。
沈檸霜諷刺一笑,冷聲道,“難道不該怪你?生而不教養,還嫌棄她給你丟人,你沒盡到父親的責任,憑什麼要求她成爲你心目中的女兒?”
她指的是原主,原主被那些千金刁難,丫鬟拉着她要把她推進河裏,擋了齊王的路,那些千金怕給齊王留下不好的印象就放了原主。
原主在沈家在外面處處受欺負,覺得齊王救了她,是唯一對她好的人。
原主追着齊王跑的那些日子,沈遠征只會責罵她,讓她自卑心理出現問題,也絲毫不關心,讓原主最後偏激走上極端,撞死在齊王府門前。
原主的死他難辭其咎,他或許是個好將軍好丈夫,但是個失敗的父親。
“霜兒,是爹對不起你,爹不求你原諒,爹給你賠罪了。”
不見刀刃,只留刀柄在外。
老二老三老五,大驚失色,圍上去,“爹!”
沈將舟急紅了眼,“爹,你的手要是廢了怎麼辦?還怎麼上戰場啊?”
沈遠征輕輕搖頭,“沒事!”
人人都說右手就是武將的命,因爲右手要拔劍提刀,刀劍都拿不起來還怎麼打仗?
這二十多年,他常年征戰在外,虧欠家人,只希望有生之年陪在家人身邊,看着兒女們娶妻生子。
大周的安危就讓別人去擔憂吧,他一兵權二遠離朝堂,對大周他有功無過,他盡力了。
他將刀子插入右肩賠罪,足以證明他贖罪的誠意。
沈檸霜冷睨他受傷的右肩,無動於衷,冷眼旁觀,“要賠罪就到她墳前賠罪,別髒了厲王府的地,人死了做什麼都是徒勞,一輩子活在愧疚中才是對你最好的懲罰。”
人都死了,做什麼贖罪都毫無意義,除非去閻王殿跟她賠罪。
沈遠征聞言,心陡然一緊,急道,“什麼墳前?你不是還好好地站在這裏?”
沈檸霜的杏眸劃過一絲譏諷和冷嘲,對一旁的沈斯舟說道,“我還有事,麻煩你們告訴他真相,以後別來找我,我不是她,不能替她原諒你們。不過,若我是她絕不原諒,不是所有的傷害的都能彌補。”
說完,她轉身離開花廳。
沈遠征鷹眸瞪大,死死盯幾個兒子,“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你們妹妹死了?那她是誰?”
沈斯舟俊臉緊繃,手背上的青筋爆出,清晰可見,幾乎是怒吼咆哮出聲,“小妹死了,在她出嫁那天撞死在齊王府門前,她死前嫁妝被搶還被路人羞辱!”
沈遠征支撐不住,膝蓋一軟雙腿跪倒在地,“砰!——”
肩膀的鮮血噴涌,氣急攻心又吐出一口血,“噗!”
他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現在的沈檸霜和以前的女兒判若兩人,完全不像同一個人,原來他女兒已經死了。
他拖着受傷的身軀來到女兒墓前,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墓碑上的五個字,在那裏跪了一夜,彷彿過了很久很久。
沈寒舟眼睛還未恢復,沈斯舟讓他回去休息,他不肯就由他去了。
五個兒子也陪着他跪着,他們都欠小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