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第040章 這娘不能處,有事她是真坑兒!
    當日下午,未央宮,鳳凰殿。

    皇長子劉榮如喪考妣的走進殿內,對上首的母親慄姬稍一拱手。

    “母親。”

    見劉榮前來,慄姬卻並沒有如往常那般,第一時間展露笑容,而是將審視的目光,撒向劉榮那無比落寞的面龐之上。

    “我怎麼聽說,小九今日,似是去了長樂啊?”

    “——你叫他去的?!”

    冷然一問,卻並沒有嚇到劉榮;

    只見劉榮聞言,滿是苦澀的稍發出一聲短嘆,而後便自顧自上前,在慄姬斜前方的筵席之上跪坐下來。

    又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精神狀態,劉榮才終是滿帶着愁苦,望向端坐上首的慄姬。

    “母親;”

    “姑母再如何不堪,也終歸是長公主,是父皇一母同胞的親姊、皇祖母唯一的女兒。”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母親不願意讓孩兒娶阿嬌,孩兒不敢有違。”

    “但再怎麼樣,母親也應當看在皇祖母的份兒上,對姑母稍行親近纔是······”

    滿是惆悵的說着,見母親慄姬面上又帶上了怒容,劉榮只又是一陣搖頭嘆息。

    “小九去長樂,確實是受孩兒所託,替孩兒告罪於皇祖母身前。”

    “但母親知不知道:得知小九的來意之後,皇祖母說了什麼?”

    “——皇祖母說,這鳳凰殿面子太大,皇祖母‘區區’太后之身,不敢有不滿!”

    說到最後,劉榮的語調也不由有些激動起來,甚至隱隱帶上了些許埋怨;

    好在片刻之後,劉榮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再次將情緒調整一番,才面帶哀求的望向慄姬。

    “母親;”

    “孩兒如今,可還只是‘皇長子’啊······”

    “難道母親,就非要因爲對姑母的舊怨,就要讓孩兒在還沒得立爲儲的當下,染上‘不孝東宮’的罵名嗎?”

    “——儲位之爭,自古以來便無不是腥風血雨,凡是爭了,又沒爭到的,就沒一個人能有好下場!”

    “難道在母親心裏,孩兒的生死,都比不上母親同姑母的舊怨?”

    言罷,劉榮終是悠然發出一聲,又不着痕跡的拭去眼角淚光。

    “如果母親願意,孩兒倒是樂得去尋父皇,請封爲王,而後就藩關東;”

    “可母親既然要孩兒去爭,就不應該再惹皇祖母不愉纔是啊?”

    “若是皇祖母被母后氣急了,孩兒爭而不得,待日後,儲君太子又怎麼可能容得下我母子?”

    “——戚夫人和趙王劉如意的教訓,母親,難道都不記得了嗎······”

    將心中的擔憂一股腦道出口,劉榮便憋屈的低下頭,暗自在慄姬面前抹起了淚。

    而在看到劉榮低下頭,在自己面前低聲啜泣的瞬間,慄姬感到嘴邊的喝罵,也終是化作一陣並不很有底氣的解釋;

    或者說嘴硬。

    “榮兒的意思,母親當然明白;”

    “但這件事,是榮兒弄錯了。”

    語調低沉的道出一語,便見慄姬緩緩從榻上起身,望向劉榮的目光中,又嗡時帶上了滿滿的自信。

    “我母子二人,不是戚夫人和劉如意;”

    “——我母子二人,是呂太后,和孝惠皇帝!”

    毫不臉紅的道出此語,慄姬只底氣更足了些,便走上前,輕輕坐在了劉榮的身邊。

    “榮兒要知道:母親,纔是陛下的髮妻。”

    “就像戚夫人、劉如意母子再如何,也終搶不過孝惠皇帝;”

    “也像先帝之時,慎夫人、劉揖母子再受寵,也都搶不過陛下一樣。”

    “我母子二人,必然會笑到最後。”

    信誓旦旦的說着,慄姬也不由莞爾一笑,緩緩伸出手,在劉榮的背後輕輕安撫起來。

    “榮兒想想;”

    “太祖高皇帝,何等雄才偉略、何等英明神武,不也沒能易立劉如意,只能讓孝惠皇帝坐了江山?”

    “又先孝文皇帝,德被蒼生、澤及鳥獸,天下人無不讚曰:功高莫過太祖高皇帝,德高莫過太宗孝文皇帝!”

    “可即便是如此,孝文皇帝也同樣沒能遂願,易立梁王劉揖,而讓陛下坐了江山。”

    “太祖高皇帝、太宗孝文皇帝,一位‘功至高’、一位‘德至高’,卻都沒敢廢長立幼;”

    “陛下又怎敢不立吾兒,反倒廢長立幼,以損太祖高皇帝、太宗孝文皇帝遺德?”

    接連發出數問,慄姬臉上已是寫滿了自信,先前那抹心虛,更是早已消失不見。

    “榮兒不必太憂心~”

    “有這‘皇長子’的身份在,這儲位,他就跑不了!”

    又一聲自信滿滿的論斷,終是惹得劉榮再次擡起頭,滿是疑慮的望向慄姬。

    “可是!”

    “就算孩兒已坐上了儲君之位,母親也沒必要同姑母、同皇祖母那般生分吧?”

    卻見慄姬聞言,面上頓時就涌上了一抹嚴肅,若是不認識的人見了,怕是要誤以爲慄姬,是個什麼厲害的人物。

    “癡兒~”

    “母親這心思,榮兒難道看不明白?”

    “——過去這些年,那刁婦,可沒少從國庫、內帑,往她那堂邑侯府搬東西!”

    “有太后在背後撐腰,就連陛下,都只能放任不管!”

    氣勢洶洶的說着,慄姬的眉宇間,也不由帶上了一分惱怒。

    “陛下在,那刁婦都不知收斂,如果母親不做些什麼,等將來,我兒君臨天下,那刁婦背靠太后,豈不要反了天?!”

    “尤其那是,太后變成太皇太后、長公主變成太長公主,我兒縱是有心,又能有什麼辦法?”

    “所以母親現在,也不過是趁着陛下還在,替我兒借陛下之威,於那刁婦紹興敲打而已;”

    “若不如此,等陛下百年之後,這國庫、內帑,怕不是都要被掛上‘堂邑侯府’的牌子了!”

    聽着慄姬這一番話語,劉榮的面容之上,也不由涌現出些許錯愕。

    劉榮從未曾想到:母親對劉嫖的惡意,居然是出於這樣一個看上去無比高明,實則愚蠢至極的考慮······

    憂心忡忡的擡起頭,見母親非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還有些沾沾自喜,劉榮幾欲開口,終還是作罷。

    ——眼下,劉榮的一切,都指望不上已經沉迷於‘我將來必做太后’之夢境的母親慄姬了。

    要想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劉榮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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