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第336章 新的時代
    劉勝並不很清楚:相較於原本的歷史時間線,天子啓到底是多活了幾年,還是少活了幾年。

    但按照早些年,儲君太子之位懸而未決時,天子啓曾對劉勝說過的話推斷:在這個歷史時間線,天子啓,或許少活了那麼三五年。

    ——在這個時間線,皇長子劉榮因爲其母慄姬的緣故,而錯失了儲君太子之位。

    劉勝也大致能推斷出:如果不是自己這個變數,這個時間線的劉榮非但會失去儲君太子之位和母親,甚至就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保全。

    再有,便是根據天子啓當年,對冊立儲君太子一事所表明的立場,劉勝的亂入,大概率搶走了原本屬於皇十子劉彘的大位。

    考慮到這一點,再回過頭看劉榮在這個時間線的境遇,劉勝就不難得出以下結論;

    ——在原本的歷史時間線,皇長子劉榮先是因爲母親的緣故錯失了儲君太子之位的角逐資格,之後又失去了自己的母親慄姬。

    之後,天子啓‘矮子裏面拔將軍’,或者應該說是排除了練廢了前九個,最終選擇皇十子劉彘這個‘新號’從頭練起。

    因爲皇十子獲立爲儲,天子啓必然就會出於‘小十壓不住皇長子’的考慮,而對劉榮痛下殺手。

    在那個時間線,沒有劉勝以太子的身份出面,保下大哥劉榮的性命,劉榮大概率就會死在天子啓之前,甚至是皇十子劉彘獲立爲儲君之前。

    而現如今,已經封王就藩的皇十子劉彘,才年僅九歲;

    在原本的歷史時間線,天子啓絕對不會放心的下九歲的太子劉彘,必然會強撐着一口氣,儘量撐到劉彘加冠——至少是臨近加冠。

    但在這個時間線,年紀更長的劉勝,卻讓天子啓勉強放下了心。

    再加上劉勝的亂入,讓天子啓意外接觸‘黨蔘’這個計劃外的因素,提前透支了最後幾年的生命力······

    結合此間種種,言而總之,總而言之:這一世的天子啓,只勉強活到了四十歲。

    出生於呂太后元年,九歲成爲太子儲君、三十一歲繼承皇位的天子啓,只在皇位上坐了九年左右,便迎來了人生的終點。

    天子啓新元九年,秋七月上旬;

    在太醫令明確表示‘從今天開始,陛下的每一次昏厥,都可能不會再轉醒之後’,天子啓又多撐了一個多月;

    但在七月上旬,這最後一次昏厥之後,天子啓,便果真沒有再次轉醒。

    秋七月十二,郎中令周仁奉竇太后之令,於宣室殿行鍼,意圖強行喚醒天子啓,以做下最後的交代。

    但在周仁行鍼之後,天子啓卻只轉醒片刻,便再次陷入沉睡。

    那片刻轉醒,天子啓也只是給母親竇太后、妻子賈皇后,以及太子劉勝簡單交代了幾句身後之事;

    當夜,未央宮鍾室之內,便響起那令整個天下,都感到一陣揪心的九響喪鐘。

    ——諸侯六響薨,天子九鳴崩。

    天子啓新元九年,秋七月十二日夜半,漢天子劉啓,駕崩未央宮······

    ·

    “請諸公依序入內;”

    “太后、皇后和陛下,都已經等候多時了······”

    未央宮,宣室殿外。

    幾乎是在聽到那九聲響徹長安城上空的喪鐘之時,滿朝公卿百官便都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喪服,隨後出現在了未央宮司馬門外。

    對於漢家而言,今日之後,註定是一個新的篇章。

    而這個新的篇章,便需要今日天亮之前的早朝,由整個權力金字塔頂層合力開啓······

    “走吧。”

    “隨我一起入宮,恭聞大行皇帝遺訓,而後拜服效納新君。”

    丞相陶青一語,衆公卿百官只齊齊點下頭,旋即便從司馬門涌入宮內;

    以至於都沒有幾個人注意到:那前來傳達指令的宦官,從百官習以爲常的宦者令春陀,換成了年輕的太子宮中車屬令:夏雀······

    “臣等,參見太后~”

    “大行皇帝駕崩,臣等,心如刀絞······”

    “惟願太后節哀,值此主少國疑之際,主全大局······”

    涌入宣室殿,看到御榻之上的三道身影,百官公卿卻自動忽略掉了其餘的母子二人,只齊聲對竇太后躬身一拜。

    而在御榻之上,頭系喪布的竇太后,卻只悠悠發出一聲長嘆,旋即微不可聞的緩緩點下頭。

    “坐吧······”

    “都坐吧······”

    太后發話,百官公卿自不敢有片刻遲疑,按照各自的位次,於宣室殿兩側次序落座。

    也是直到這時,百官衆人才敢稍擡起頭,打量起御榻上的祖孫三人。

    ——已經於太廟祭祖告廟,雖還未正式即皇帝位,卻也已經身穿天子冠玄、頭頂十二硫冠,又在冠玄外套着孝抹、額前繫着孝帶的新君劉勝,只垂淚無聲坐於御榻正中央。

    竇太后則落座於劉勝右側,手持那杆通體棕紅的鳩杖,滿目哀痛,卻也強撐出一副專屬於太后的威儀;

    賈皇后則並沒有坐上御榻,而是跪坐於御榻左側,面上淚痕未乾,眉眼通紅依舊。

    “大約十年前,我在這裏——在這宣室殿,告別了自己的丈夫、漢家的太宗孝文皇帝。”

    “今天,我又在這裏、又在這宣室殿,送走了自己的兒子······”

    “人們常說:人世間最大的哀痛,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如此非人的哀痛,我今天,也算是體會到了······”

    ···

    “唉······”

    “諸公,也不必太過擔憂。”

    “自太祖高皇帝駕崩於長樂,遺令孝惠皇帝承繼大統以來,漢太后所肩負的責任,就已經被呂太后定下。”

    “我雖然沒有呂太后那樣的能力,也沒有薄太后那樣寬廣的胸襟,卻也不至於不知道太后的責任······”

    “大行皇帝彌留之際,曾留有遺詔,交代宗廟、社稷;”

    “當時,丞相、御史大夫等公卿,也是在場的。”

    “如今,大行皇帝宮車晏駕,太子也已經祭祖告廟,身着冠玄,坐在了宣室殿的御榻之上。”

    “便由丞相爲先,率領公卿百官,恭請大行皇帝遺詔吧······”

    竇太后極盡哀婉的語調,只引得殿內百官潸然淚下;

    怎奈眼下,實在不是爲大行皇帝劉啓垂淚、哀痛的時候,便見衆人各自抹着淚,而後在丞相陶青的帶領下各自起身,於殿中央排列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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