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色不太好看,但並未猶豫,當即伸手遞到對方面前。
她拉着男人的手放到自己大腿上,固定好位置,三指並起,落下把脈。
屋內沉寂了足足有一刻鐘。
宋青收回手,面色不虞:“的確是中毒,而且已經有些時日了。”
出乎意料的,白景年並未露出驚慌的神色,只是臉色沉了沉,以至於本就發白的臉色愈發難看。
他問:“什麼毒?”
“現在還不好斷定。”她擰眉,頓了片刻,詢問:“這三個月來,你有沒有喫過特別的東西?或者,是不是常去鎮上的攤販、飯館喫飯?還有,村中是否有人嘗送你喫食?”
白景年一一搖頭否定。
“我是一個半月前搬來的,在村中沒有親朋故舊,自始至終都是自己做飯,從未接受別人的喫食。”他臉色難看:“你的意思,這毒是附帶在喫食上的?”
宋青道:“目前只是推測,一切都不好下定論。”
“這毒,能解麼?”男人問。
她想了想,對上白景年的眼睛,點頭,“可解。”
“不過,因爲毒性不清,腿上的傷要重新配一副保守的藥方,以免藥性和毒性相沖。目前,除了解毒,找到毒的來源也很重要,否則無法根治,也會耽誤腿上的傷。”她道:“這毒,一般都是從口入;其次是在貼身衣物上下毒,從皮膚進入;再其次是靠味道侵染,一般……”
說着說着,宋青猛然想到什麼,迅速伸手腕給自己切脈。
果然。
她的身體內也有類似的毒素,只是相較於白景年,毒素要少得多,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你也中毒了?”白景年看出她的神色,劍眉微皺。
宋青點頭,眸色冷冷。
這毒,究竟是哪兒來的?
“這毒若藏在鍋碗等死物上,可有辦法探查?”白景年忽問。
宋青登時會意,“你的意思是……我知道了,等着,我這就去查!”
所幸三間房屋物件有限,且她的銀鐲還帶在身邊,一件件物件試下來,宋青的眉頭越擰越緊。
幾乎每樣東西都有毒!
“被褥,以及衣物,對了——”白景年神色冷峻,指向東屋,“那屋裏的牀,你去看一看。”
宋青腦海閃過昨晚的異常,臉色一變。
結果不出預料。
“牀板上下都塗着毒,含量和濃度遠超過其他東西,甚至連那牀被褥裏摻雜着微量的毒。”她咬脣,頗爲憤憤:“難怪我身上也染上了毒,下毒之人的心機未免太深了!”
怪道她昨晚睡覺一直覺得周遭有種難言的味道,她只當是對陌生環境的排斥,卻不想竟是這個原因。
“這炕呢,可有毒?”白景年問。
宋青搖頭,“無毒,不過這上面的被褥,從裏到外都浸透了毒,毒性不輕。”
白景年默了片刻,道:“今晚你留在西屋睡,我去隔壁嫂子家借一牀被子。”
“我在西屋,那你呢?”宋青忙問。
“不行!”她打斷,嚴肅道:“你剛流了那麼多血,傷口還沒上藥,接下來幾天都要好好休息,絕對不能着涼。今晚我去堂屋,你留在西屋,我去借兩牀被子。”
說着,也不等男人說話,宋青快步跑出去。
“咚咚咚!”
萬幸開門的是大嫂,宋青暗鬆口氣,謊稱她不小心打翻了茶壺,家裏的被子都溼透了,想要向對方借兩牀被子。
“都溼透了?”大嫂狐疑。
她不好意思地點頭。
大嫂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噢”了一聲,看向她的眼神陡然曖昧不少,“我懂,我懂了。嘖嘖嘖,新婚小夫妻嘛,我懂得。我家裏正好新做了一牀被褥,等着,我這就去給你拿。”
“只有一牀麼?”宋青小心問道。
大嫂理所當然:“夫妻倆不都睡一個被窩麼,一牀被褥就夠了呀!難不成你們倆分開睡啊?”
“啊……啊,對,一牀就行。”她笑容有些勉強。
抱着大嫂好心借出的新棉被,宋青猶猶豫豫地往回走。
現下是深秋,夜裏涼的很,縱然是在屋內,沒有被子也挨不住。
只有一牀被子,她和白景年該怎麼分?
實在不行……
宋青一咬牙,快步回到小屋。
“白景年,我們今晚一起睡吧!”她一不做二不休。
背對着她的男人明顯僵住了。
宋青吞了下口水,硬着頭皮解釋:“不管誰睡堂屋,沒有被子都不行,感染了風寒可不是鬧着玩的。所以,我……我,大嫂給的這牀被子挺大的,應該夠我們兩個睡。”
她把被子放到炕上,竭力忽視男人的視線,將褥子鋪好,接着說:“枕頭裏也有毒,今晚湊合一下,用我的舊衣服做枕頭吧。”
“你——”
白景年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宋青臉頰滾燙,心虛打斷:“我都沒說什麼,你就別猶猶豫豫的了,我又不會佔你的便宜!”
男人默了默,“我是想問,你想睡哪邊?”
宋青好不容易剛建設起來的心理防線瞬間崩塌。
她臉頰爆紅,耳根滾燙,額頭還冒了汗!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似燒開了的水壺,呼呼直冒熱氣。
“我睡相不好,睡裏面吧。”她小聲回答。
“好。”白景年將有毒的被褥搬走,“睡吧,我滅燈。”
上下兩輩子加起來,宋青還是第一次跟男人同牀共眠。
清冽的男性氣息淡淡,卻始終縈繞在鼻尖,不管朝向哪一邊都能聞到,她被這股氣息燒得整個腦袋都暈暈的,腦子不自覺冒出那日不小心看到的腹肌,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旖旎場景。
很快迷迷糊糊睡過去。
次日,一夜綺夢的宋青猛地驚醒!
來不及唾棄夢中下流的自己,她視線聚焦,驟然發現白景年的薄脣距離自己不到一公分。
二人呼吸交纏,曖昧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