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哥哥!”
潘錦脆生生打斷他,不由分說插到男人和客人中間,卻不料還沒開口,就被白景年胳膊一擋撥去一邊。
他繼續囑咐客人:“鱔魚湯剛出鍋,有點燙,而且有刺,小孩子喫的時候注意些,別被扎到了。”
“謝謝白小哥提醒。”
白景年略略頷首,轉身去招呼其他桌的客人。
被忽視的潘錦恨得跺腳!
“白景年,你看不見我嗎?我要點菜,我也是客人!”她大叫。
四周客人都看過來。
白景年分給她一個眼神,卻沒上前,只指了指貼在白家門口的菜單,薄脣吐出一個字:“請點菜。”
潘錦壓根不識字,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方塊,又不好在心上人面前丟人,當下又羞又氣!
正欲發作,就被賈媚拉住手,按下去。
而後,賈媚對着不遠處白景年微微一笑,輕聲道:“白大哥,潘錦不太識字,你就別爲難她了,我來點菜吧。我們飯量小,要兩杯薑糖蘇葉飲,一屜山藥茯苓包子就好。”
“稍等。”
不過片刻,冒着熱氣的飲子和包子被白景年端出來,穩穩放到二人桌上。
賈媚眉眼彎彎,對着男人盈盈一笑:“謝謝白大哥。”
他禮貌點頭,便去招呼其他客人。
潘錦恨恨瞪她,“你什麼意思?認識幾個字,臭顯擺?”
“就是點個菜,哪裏算顯擺呀。”賈媚滿臉無辜。
緊接着,她轉移話題:“我來嚐嚐這個包子怎麼樣。”
包子不小,爲防難喫,賈媚只咬了小小一口。
嗯?
同樣加了豬肉,可這包子一點都不膩,肉香中有淡淡山藥香味,包子皮也甜甜的。
“咋樣?”潘錦皺眉看她。
賈媚猶豫了下,搖頭:“不好喫,很膩。”
嘴上說着難喫,但她忍不住又咬了好幾口——這皮和餡是用什麼做的,一個足不出門的寡婦,連鎮上都沒去過幾次,更別提縣城了,可她怎麼會做出這麼好喫的包子?!
比她在縣城喫過的都好!
“不好喫你還喫!”潘錦蹭地站起來,一把奪過她手裏的包子丟在地上,狠狠一踩!
周圍人紛紛側目。
她抓住機會,大聲道:“鄉親們,我知道大家心善,覺得她一個寡——一個女人出來賺錢不容易,但咱們的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她做的東西這麼難喫,我們就不應該給錢!”
衆人有點懵——他們沒覺得難喫啊。
白景年快步上前,沉着臉,“你又想幹什麼?!”
“景年哥哥,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纔來這兒喫東西的,但沒想到,宋青做得菜那麼難喫!”潘錦嫌惡道:“這包子,又膩又甜,喫得人直反胃!噦!”
白景年瞥一眼被踩扁的包子,壓着火,“你嚐了嗎?”
潘錦理直氣壯:“就是因爲我嚐了,才知道難喫呀。”
“那這包子是什麼餡?”男人問。
潘錦一時卡殼。
聽到動靜的宋青也走出來,掃了眼,問:“這屜包子付錢了嗎?”
白景年:“沒有。”
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
眨眼工夫,籠屜內剩餘的包子被客人搶空。
“挺好喫,一點都不膩。”
“甜是挺甜的,但我覺得正合適,我喜歡喫。”
“宋娘子的手藝沒得說!我估計,某些人是嫉妒人家生意好,故意來砸場子的。”
“可不是!賈家人嘛,也開着個早點攤,嫉妒眼紅唄,呵呵。”
聽到這話的賈媚瞬間紅了眼圈,委委屈屈地解釋:“我沒有否認宋娘子手藝不好,只是這個包子,實在不合我的胃口。”
宋青淡淡一笑,用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調,道:“我家飯菜不合你的胃口,你這個人還不合我的脾性呢。既如此,以後就不要來了,省得再見面讓人犯惡心。”
賈媚面色泛白,垂在身側的手卻攥得死緊,指甲緊扣皮肉。
“你這個人說話才叫人噁心!”潘錦沒好氣道:“開個破店而已,牛什麼牛,真當自己是廚神了?”
白景年冷冷瞥她,“我娘子說得話,你們沒聽到嗎?既然不好喫,還請回,我們小店以後再不招待!”
“景年哥哥,你——”
宋青忽從圍裙裏抽出一把刀,笑容冷冷:“我記得之前警告過你,在對着我男人喊‘哥哥’,就割斷你的舌頭。”
她上前一步,揚起手中鋒利菜刀。
潘錦臉色一變,倉促後退幾步,挽尊大吼:“不來就不來,誰稀罕!”
說完,她轉身就跑,竟忘了叫上賈媚。
賈媚孤零零站在原地,眼眶紅紅。
宋青瞥一眼,直接走開,懶得搭理綠茶精;白景年也沒多給她一個眼神。
賈媚深吸口氣。
爹和哥哥們都沒把宋青的攤位當回事,認爲她一個女人掀不起風浪。起初,她也這樣認爲,但爲了保險起見,還是拉上潘錦,特地來查看查看。
沒想到,宋青這寡婦真的有點東西,手藝和心思遠在她爹之上。
時間一長,自家的攤位遲早會被搞垮!
不行,她不能輸給一個寡婦!
“賈丫頭,沒事吧?”身邊有人關切詢問。
賈媚迅速斂起思緒,對着那人擠出個勉強的笑,聲音顫顫,“沒事。”
與此同時,她硬生生擠出兩滴眼淚,故意讓那人瞧見,“也許是我的嘴被爹爹的手藝養刁了,才讓宋娘子誤會……”抽泣兩聲,捂着臉跑遠。
不遠處宋青看得真切,沒好氣哼了一聲。
還真是綠茶成精了!
“怎麼?”白景年看她。
她恨恨咬牙,“你沒瞧見賈媚的樣子嗎?扭捏作態裝可憐,還陰陽我,實在噁心。”
“人性複雜,卻也簡單。”白景年負手而立,沉聲道:“裝出來的性格定不長久,遲早會被發現。”
說完,他又道:“與其爲那種人生氣,不如想些開心的事情。”
“嗯?”宋青擡眸。
白景年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腹處。
宋青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