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一邊調整角度，確保不會被白景年發現。
但他的那雙眼睛，跟鷹似的，直直看向裝着春宮書的抽屜。
宋青急得直冒汗，情急之下，隨手一指：“呀！那邊、那邊有個東西好怪！”
“嗯？”白景年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解釋：“那是在鎮上買的煙花爆竹。”
“哦、哦……”宋青眼珠子亂轉，忽發現那堆紅色盒子中，有幾個包裝得尤其精美，紅紙上還隱約寫着字。
她忙問：“那幾個紅盒子是什麼，也是爆竹？”
白景年脣角抿了下，默了默，“不是。”
“那是什麼？”宋青趁他回頭看，手伸到後面，悄悄打開抽屜，把裏面的書往裏推了推。
再悄悄收回手，白景年也沒回頭，定定看着高處。
這下，她不禁真的好奇起來，“和爆竹一起放着，應該都是那日從鎮上買回來的。不是爆竹，看着也不像是春聯，還能是什麼？”
男人沒吭聲，直接上前將高處的盒子取下來。
宋青回眸確認抽屜無異，立刻湊過去。
紅紙拆開，她驚呼，“胭脂？！”
視線上移看向白景年，宋青一臉震驚，“你、你買這些，是要——”
“自己用”三個字還沒說出口，白景年答道：“買給你的。”
她生生將後面三個字吞回去，險些嗆着！
“給我的？”宋青撓頭不解，“好端端的，你給我買這些東西幹啥？”
粗略一掃，東西還不少呢！
光是脣頰兩用的胭脂就有兩種顏色，還有敷面的粉，花鈿，甚至還有一小盒專門用來染指甲的……
白景年怎麼懂這麼多？
她看向白景年的震驚神色中多了幾分複雜。
“那幾日你總躲着我，”白景年垂眸盯着那些脂粉，並未發現她的異樣，緩緩開口，“小玲說，是我得罪了你，讓我給你買東西賠罪。思來想去，我讓她去胭脂鋪子挑了這些東西，原本是想找機會送給你，賠罪的。”
“可我幾次都沒找到機會，後來得知你並未生氣，解開誤會後，我本就想給你的，然而好巧不巧家裏攤位的事情又忙起來，東西就擱置下來。”M.
聽他說完，宋青沒由來鬆口氣。
原來是小玲給他出得主意，東西也是小玲挑的……她差點誤認爲白景年是深藏不露的女裝大佬。
回過神，幾樣大小不一的盒子被白景年推到面前，男人素來低沉的嗓音暗含緊張：“你，喜歡這些嗎？”
宋青“噗嗤”笑了，“我平日都在竈房忙活，哪兒用得上這些東西。”
男人手上一頓，把盒子合上，“是我疏忽了。”
“不過，這些東西看着都挺好看的，過年可以用嘛。”宋青按住他的手，笑道：“就別退了，留下吧。”
白景年眉毛一揚：“當真？”
宋青故意道：“東西都送給我了，難不成你還想退掉？”
“不是。”他掀脣，眉眼舒展，“你喜歡就好。”
“當然喜歡。”
宋青一把將所有盒子都摟入懷中，還不忘小黃書還沒藏好，隨口說要整理脂粉，將對方趕了出去。
確定安全，她忙回櫃子前，快速而小心地調整好藏着小黃書的抽屜。
一問，才知道對方本是找她商議攤位開張一事，讓她決定重新開張的日子。
都是看了黃曆選的吉日，宋青想都沒想就挑了最近的好日子。
收購的獵物還沒處理，她叫來小花和小玲，將不耐儲存的分別做成肉丸和臘肉，骨頭剔出來熬高湯，剩下的則預備開店的時候用。
她們一忙活，有聰明的立刻猜到馬上就要開張了，奔走相傳。
熟客們自是歡欣鼓舞——冬日裏不用下地幹活，不少人都找了些活做。編竹筐、做繡活、納鞋底……都忙着賺錢，沒時間做飯。現下宋青的店一開張，他們便不用再佔用賺錢的時間做飯了。
附近的鄉紳們更是每日派人來青山村打聽，生怕錯過。
相對比下，賈家一片死氣沉沉。
賈老頭至今還沒回來，賈老二被趕出去，賈媚不知所蹤……原本熱鬧富裕的一家子，攤位沒了，家裏只剩下賈婆子和賈老大。
“老二都那樣了，還管他做啥？”賈老大一邊鼓搗竈火做飯，一邊憤憤不平道：“每天給他送飯，你不怕被傳染，我還怕被你傳染！”
賈婆子嘆氣，“那可是你親弟弟。”
“是我親弟又怎樣，以後他給我生孩子，伺候我？”賈老大咬牙恨道：“要不是他，我現在早娶上媳婦了！”
“還有你！要不是你一個勁兒說秀娟配不上我，至於把早就定下的婚拖好幾年，最後讓老二給我攪黃了？你們倆欠我的，下輩子當牛做馬都還不清。”
他越說越來氣，把炒菜的鍋鏟敲得叮噹作響。
直等着他發泄完了，賈婆子才道：“要不，等賈媚回來了，讓她找個人家嫁了，給你換個媳婦回來。”
賈老大直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沒聽村裏人傳的？那死丫頭不單破了身子，還跟老二一樣染上了髒病！她嫁，有人敢娶嗎？”
賈婆子不吭聲了。
忽然，門外傳來幾聲咳嗽，賈婆子忙開門往外看，卻見是里正揹着手，快步走來。
“你來幹啥？”賈老大揚起鍋鏟，氣勢洶洶。
里正看都沒看他一眼，擺擺手，“大剛，你先出去，我跟你娘有點事商量。”
想起村中的流言蜚語，賈老大把鍋鏟一摔，“你要做啥見不得人的事，咋，怕被我看見啊？”
賈婆子忙道：“里正，你有啥事直接說吧，興許大剛還能幫上忙呢。”
掃一眼賈大剛，里正找了個凳子坐下，“行吧。”
他開門見山，將宋青攤位即將開張的事說了，又問：“眼瞅着她那紅紅火火的，你們就不想幹點啥？”
賈婆子明白了，“里正是想讓我們重新把店開起來？”
“就是這個意思。”里正欣慰點頭。
“不行！”賈婆子脣角往下一抿，餘光還偷偷打量里正，說：“我家老頭子不在，沒他，這店開不起來。”
里正眼一瞥，笑了，“照你這意思，是想讓我把你家老頭子撈出來？”
話音未落，外面冷不丁響起陣陣喧笑，且離賈家越來越近。
推開窗子一看，門外竟站着賈媚！
她頭髮亂糟糟的，魂不守舍，身邊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