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帶着蔡彩趕到的時候,賈老二已經被麻袋罩上,整個人像條蛆在地上扭動,同時嘴裏罵罵咧咧,什麼髒的、臭的話都往外冒。

    白景年擡腿就是一腳,正踹在賈老二頭上,力氣之大,麻袋上的灰都被震了出來。

    “啊!”

    賈老二尖叫一聲,下一瞬,竟“嗚嗚”哭了起來。

    蔡彩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噓!”

    宋青忙捂住她的嘴,小聲提醒:“千萬別出聲,不能讓他認出來。”

    “嗯——”蔡彩急忙捂住嘴,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萬幸,白景年那一腳威力十足,賈老二光顧着哭,壓根沒注意突然出現的女聲。

    這條路十分偏僻,周圍並無田地和人家,平時壓根沒人走這條路,本來賈老二也絕不能從這裏回家。但是,白景年今天一早出門,故意將其他幾條路都擺上了大石塊,走路還好,若是駕車,會無比麻煩。

    賈老二來時吃了虧,走的時候必定會換路。

    因此,饒是比他還要晚離開蔡家,但白景年依舊先行趕到了路上埋伏。

    今天村裏大半的人都去蔡家看熱鬧,饒是等會兒賈老二鬼哭狼嚎,也未必有人能聽見。

    蔡彩繞過去,走到麻袋前,想到那天被人剝光衣服綁起來的場景,想到潘潤對她的逼問和辱罵……想到這一切都是麻袋裏的賈老二害的,她怒從心頭起,攥緊拳頭,對着麻袋一頓猛錘!

    連帶着石書那份也揍了回來!

    “操你大爺的,到底誰綁了老子!”

    “我警告你,再打老子一下,老子等會兒殺了你!”

    聞言,白景年面無表情地踹了一腳。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但腳下的力氣實在駭人,剛爬起來的賈老二瞬間倒地,腦袋磕到地上,疼得他哀嚎一聲,帶着哭腔罵道:“別讓老子知道你是誰,否則,老子一定殺了你!殺了你全家!”

    蔡彩手一頓,明顯被嚇住了。

    但宋青可沒那麼好騙,當即對準麻袋內賈老二的腦袋揮了一拳,壓低聲音,粗着嗓子罵道:“你能活下來再說!”

    賈老二一愣,後知後覺道:“你、你們是幹啥的?”

    “來索命。”宋青粗聲道。

    賈老二登時嚇懵了,一動不動癱在地上,話都說不出來。

    見狀,蔡彩捂着嘴細細笑出聲。

    她聲音尖細,刻意捂着嘴,笑聲傳出來,在寂寂無聲的荒野中,莫名多了幾分恐怖。

    那賈老二本就害怕,一聽笑聲,嚇得差點尿了褲子,立時變了態度,求饒道:“大哥——不是,大爺饒命啊,小的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大爺,大爺就算要我死,也得給我個明白啊嗚嗚嗚……”

    蔡彩正欲學宋青壓着嗓音說話,就被白景年一個眼神制止。

    他壓低嗓音,語氣也變了,儼然換了個人似的說道:“哪兒那麼多廢話!等你到了地府,自然就知道我們的身份了。”

    “地、地府?!”賈老二聲音都變了。

    宋青順勢道:“沒錯!你平日惡事做盡,我們是來拿你下地獄的!”

    “小的一生行善積德,沒做過一件壞事,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更是一句髒話重話都沒對人說過,怎麼……”說着說着,賈老二忽然反應過來,道:“不對啊,你們是鬼差,怎麼不直接把我帶走,打我幹什麼?還蒙着麻袋打我?”

    宋青緊張了下。

    但下一瞬,蔡彩雙拳落到他頭上,掐着嗓子罵道:“打的就是你這個滿嘴沒個實話的王八蛋!”

    “你們根本不是鬼差!”賈老二劇烈掙扎起來,也不哭了,而是扯着嗓子罵道:“你他孃的纔是王八蛋!敢裝神弄鬼地打老子,等老子出來的,到時候叫你們——”

    “咚!”

    宋青和白景年一人一腳踹過去,一腳落在頭上,一腳落在膝蓋骨上,疼得他瞬間變成啞巴。M.

    “你以爲你還能活着出來?”蔡彩細着嗓音嚇唬道。

    白景年又換了種嗓音,粗聲道:“別跟他廢話,直接打暈了,扔到深山裏喂狼。”

    “等等!”賈老二慌了,意識到自己根本打不過那麼多人,再次求饒道:“各位英雄好漢,我、我車上有銀子,你們只要放了我,那些銀子都是你們的!真的,我不騙人!”

    白景年看了眼宋青的意思。

    她微微搖頭,示意不用。

    男人便粗着嗓子哼道:“感情是把我們當成山匪了,我呸!誰稀罕你那點碎銀子!”

    “那、那你們想要什麼?”賈老二慌亂之下,突然想到賈媚,急忙道:“對了,各位大哥、大爺,我有個妹子,還沒出閣,長得十分漂亮,連鎮上的公子哥兒都喜歡……她、她今天跟我一起來的,你們要是不嫌棄,等會兒讓她過來了伺候各位爺,只求放了我,我上有八十歲老母要照顧,下有……”

    他還在那邊喋喋不休地告饒,但宋青早被噁心地擰起眉毛。

    “什麼下作東西!果真沒看錯你,連親妹子都能拿出來告饒。”她沒好氣踹了一腳。

    饒是她不喜歡賈媚,也瞧不上賈老二此等行徑。

    身旁蔡彩還不知道她在生什麼氣,湊到她身邊,小聲問道:“什麼叫‘伺候’啊?”

    宋青皺着眉,“反正不是什麼好話,你不用——”

    話沒說完,一雙大掌突然從背後橫出,捂住她的嘴。

    “噓!”是白景年。

    他幾乎將宋青整個人攬在懷中,低着頭,嘴脣湊到她耳旁,用氣聲:“有人來了。”

    宋青都來不及反應眼下二人姿勢有多曖昧,急忙抓住他的手,“我們快走。”

    說完,她忽然想到什麼,忙踮腳湊到男人耳旁,低聲說了幾句,微仰着頭看向男人眼睛,“來得及嗎?”

    白景年眼中的情緒一閃而逝,仿若不曾出現過一樣,點了點頭,“來得及。”

    ……

    “你哥哥也真是的,居然拋下你一個人走了。”潘潤攬着賈媚,邊走邊抱怨。

    賈媚大半個身子靠在他懷裏,委屈道:“他平時淨欺負我……”

    潘潤笑了下,手掌搭在她肩上揩了下油,安撫道:“沒事兒,等我明年過了院試,就去你家提親,到時候,看他們誰還給你這位未來的進士夫人氣受。”

    “院試之後還有鄉試,鄉試之後還——”

    “就算再有一百個試,以我的本事,還能落榜不成?”潘潤大力捏了下她的肩膀,“在你眼裏,我那麼差勁嗎?嗯?”

    賈媚忙道:“不是不是,只是……石夫子拐彎抹角的不讓你再去學堂,我是擔心你……”

    “切,一個臭老頭子,他不過是記恨我上次拆穿石書罷了。”潘潤不屑一顧道:“他要是有中進士的本事,能窩在這個小山溝裏開學堂?我本來就不打算繼續去學堂了,平白叫他耽擱了我。”

    “也是。”賈媚對着他甜甜一笑。

    潘潤得意哼了聲,正要再說些什麼,突然眼神一變,攬着賈媚躲到路邊。

    “前面有人。”他警惕道。

    賈媚也嚇了一跳——她特地選這條路回鎮上,就是怕別人發現她和潘潤的私情,沒想到竟然還是遇到了人!

    她捂住跳得越來越離開的心臟,小心翼翼往前望去——

    “咦?那輛馬車好像是我家的。”賈媚狐疑道。

    她這麼一說,潘潤也探出頭,眯起眼睛細細打量,片刻後鬆了口氣,笑道:“還真是,你看,那是你哥不是?肯定是在等你,快去吧。”

    “他什麼時候那麼好心了……”

    賈媚嘴上不相信,但還是試探着往前走,不過百步,馬車上的情形愈發清晰。

    待看清馬車上賈老二的模樣,她尖叫一聲捂住眼睛,慌亂後退,卻不想情急之下被石頭絆倒,頓時摔了個四仰八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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