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狗血八卦最吸引人,此言一出,攤位前頓時圍了一羣人,裏三層外三層。
宋青頗費了些力氣才擠進去。
只見吳勇一人站在路沿上慷慨激昂地痛罵白景年,而當事人白景年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帶着蔡彩撿拾撒了一地的臘排骨等,甚至都沒想站起來解釋辯駁。
以至於吳勇愈發激動,邊嚷嚷邊跺腳,聲調一聲高似一句,恨不得讓全鎮子的人都聽見。
“我三番五次地去找我媳婦,她就是不理我,說我不如這個小白臉對她好,還說如果我不跟她和離,她就去官府告我!”吳勇又裝出一副痛苦委屈模樣,短時間內引得不知真相的路人紛紛同情,更有甚者,乾脆跟着他大罵起白景年來。
還有人,嘴裏說些不三不四的話,諷刺吳勇媳婦有眼無珠云云。
吳勇竟還假模假樣地打斷對方,痛苦道:“兄弟,我求你別說了,她再怎麼樣,也是我的女人……只要她肯回來,從前的事我都不會跟她計較。你要罵,就罵這個小白臉吧,要不是他,我媳婦也不會帶着我們的孩子跑出去……”
說着,他捂面痛哭:“我的爹孃因爲想她,想孩子,都病了,可她還是不肯回來……我實在沒了辦法,只能……”
他哭聲大,幾個離他比較近的婦人見狀不忍,主動拿出帕子遞過去,“大兄弟,別哭了,爲了那樣的女人不值當。”
“就是,你條件這麼好,何愁娶不到更好的?依我說,和離就和離,再找更好的!”
“他這樣的也叫條件好?”宋青嗤笑出聲。
驟然聽到她的聲音,吳勇顧不上假哭,急忙擡頭確認。
而方纔安撫他的女人回頭,擰眉上下打量宋青,片刻後輕哼:“長得一般,穿得更是樸素,這樣一個人,居然還嫌棄起人家來了?着實可笑。”
宋青笑了,“人家?你可知道,你眼前這個男人,貌似深情,實則喫喝嫖賭樣樣都來?”
“你又不認識他,怎麼——”
“我不認識他?”宋青笑得更大聲,她上前,走到白景年身邊站定,“這位嫂子,看你眼熟,應該來我的攤位買過東西纔是,怎的連我是他妻子都不知道?他跟我成親足有半年,除了天氣不好,幾乎日日來這擺攤,怎麼可能騰出時間去做小白臉?”
她瞥一眼雷聲大、雨點小的吳勇,輕笑:“你可別被某些人三言兩語給騙了。”
女人面露懷疑,去看吳勇。
察覺視線的吳勇立刻拔高聲調,仰頭大哭,竟還真叫他擠出兩行淚來。
“裝什麼裝!”宋青不耐煩喝斷他的哭戲,罵道:“跟我姐成親好幾年,連回孃家時,你都沒在外裝作和她感情有多好,如今她要和離了,你倒是有心思來大傢伙面前唱戲了!怎的,你不去賭坊賺錢,想去勾欄裏賣藝了?”
她看到吳勇裝這幅夫妻情深的戲碼就覺得噁心!
“你、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女人驚詫指責。
“他都哭成這樣了,你還罵他……”
“在你家買過幾次東西,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以後都不來了。”
“你男人還沒說什麼呢,你跳這麼高做什麼?他又不是一天十二個時辰跟着你,難保哪個時候偷溜出去,勾引人家的媳婦。”
“就是——”
“我們的確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一起。”白景年冷冷打斷,他漆黑的眸一眨不眨盯着話裏有話的路人,直叫對方氣勢上敗下陣來,擺手投降道:“行了行了,我不知道你們這麼恩愛,剛纔都是隨口胡說的,這總行了吧?”
男人道:“既然錯了,就道歉。”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路人怒道。
“不道歉,官府見。”白景年一如既往地言簡意賅。
見他態度強硬,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那人往後退了下,明顯怕了。
“爲了個不相干的人,鬧到去官府,呵呵。”宋青冷哼,“不知道的,還以爲吳勇這慫包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你怎麼說話的?!”吳勇一躍而起,突然硬氣起來。
宋青皺了下眉,正不懂他這是什麼操作,就見吳勇一把將已經面露悔意,想要道歉服軟的男人拽過來,勾上對方的肩,大聲道:“兄弟,今天多謝你多幫我說話,仗義執言!從今天——不,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親的那種!”
頓時明白他的用意,宋青不由啐他,“你可真夠不要臉的,拉扯路人做擋箭牌。”
明明是她們和吳勇的矛盾,他卻硬生生又拉進來一個人,把原本簡單的事情搞得混亂無比,不就是方便他稍後混水摸魚嗎?
宋青偏不讓他如意。
她看向那搖擺不定的路人,似笑非笑:“你可想好了,若是做了他的兄弟,他那賣房子都不夠還的賭債,可就落到你身上了?”
“賭債?!”對方驚呼。
周圍人也漸漸小聲議論起來。
宋青看着面露慌色的吳勇,又瞄一眼不久前幫他說話的女人,哼了聲,接着說道:“還有你,看你的髮式,應該已經成親了吧?”
女人防備道:“是,怎麼了?這跟你有什麼相干?”
“沒想幹,只是……想問你一件事。”她走到女人身旁,盯着對方的眼睛,看似問她,實則大聲宣告道:“假若你的丈夫整日遊手好閒,家裏洗衣做飯都得你來不算,還得讓你出去賣苦力賺錢,你會怎麼做?”
女人皺起眉,正欲說話,宋青又道:“這還不算,他還要時不時去你孃家打秋風、佔便宜,你公婆偏幫着他,你親生父母也幫他說話——”
“哎喲喲!”女人聽不下去,嫌棄地打斷:“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要是他這麼的這麼過分,怎麼能討到媳婦?對了,聽說還給他生了孩子,這世上真有這麼蠢的女人?”
她狐疑地打量宋青,“該不會是你爲了抹黑人家,隨口編的吧?”
吳勇立刻道:“沒錯沒錯,她都是胡說,我從沒有——”
“我就是那個蠢女人!”春秀不知何時出現,聲音雖低,但一開口,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