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涪江對地形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走過的地方越多,他的眉頭也擰的越來越緊。
“不對,這裏來過。”
“又是剛纔的地方。”
“怎麼又回來了?”
“……”
幾人一連三日,都在這個密林徘徊,耳邊也常常聽蕭涪江說類似的話語。
本來計劃的,一日便可以走出這個地方到達北武城,可誰知耽擱了好幾天,攜帶的糧食,甚至鳥獸都是有限的。
蕭至玄道:“哥,要不咱們直接御劍出去吧。”
蕭涪江淡淡搖頭,“這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試試不就知道了。”蕭至玄話音剛落,肚子一陣咕嚕聲。
蘇九熙從包袱裏翻出了僅剩不多的喫食,“蕭公子,喫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蕭至玄擺擺手,愁苦道:“我還是不吃了蘇小姐,糧食有限,若是我吃了,飽了這頓,可就沒了下頓了。”
蘇九熙嘆了一口氣,“沒事,蕭公子,你喫吧,我不是很餓,我就不吃了。”
蕭涪江看着那纖細的手指拿着饅頭,竟微微一怔。
他不自覺的便伸出手,鬼使神差的將那饅頭接了過去,遞給了蕭至玄。
“別客氣了,餓了就喫吧。”
二人指尖輕輕觸碰的一瞬間,如蜻蜓點水的觸感,如電流般閃過。
蘇九熙瞪了他一眼。
蕭至玄如葫蘆吞棗一般,一個饅頭沒有幾口就喫完了。
“哥,我喫飽了,我現在就帶你們御劍飛出去。”
容容抱着小老虎,手臂一緊。
他們都會御劍,可她不會啊。
“小師妹……那我……”
蘇九熙頓時懂了她的意思,卻見蕭至玄一把拉住容容。
“小白貓,你就跟我走吧!我剛喫飽了有力氣。”
“啊這……”
容容剛想說些什麼,手臂便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了過去。
緊接着眼前的景物便以飛速閃過,突如其來的高度,讓她天旋地轉後,擡頭看見了面前人。
蕭至玄使力到五官都聚在了一起。
“小貓,你該減肥啦!我真的帶不動你啊!”
容容臉上的緋紅蔓延到耳根,“不是我沉……”
“那是誰?”蕭至玄艱難的咬着後槽牙道:“難不成是這隻老虎嗎?”
“對,就是他!”
容容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一點猶豫。
小老虎:“?!?”
它怎麼莫名其妙的背鍋了?
蕭至玄伸手感應了一下,眸色一變。
“哥,這裏是個結界!”
蘇九熙看向蕭涪江,心裏明白了個大概。
黑衣人若是想殺蕭涪江,便會有足夠的時間準備陣法。
這個結界,便是爲了拖延他們的時間。
蘇九熙道:“蕭小將軍,天有些黑了,你們今晚先休息,待到明日,我一定破了這結界。”
蕭涪江笑了,“蘇小姐,咱們走了這麼多天,都未曾找到出路,你如何一晚上就能破了它?”
蘇九熙直接了當道:“小將軍,你信我便是。”
深夜,蘇九熙見所有人都睡了,又將樹林走過一遭。
那幾個黑衣人行蹤有限,前幾日大體就在那片空地。
沿着幾人行走的方向,便能夠找出破綻。
白日的時候沒有注意,這裏每走百步就發現在枝頭懸掛一方紅布。
民間迷信,幾人都沒將它放在心上,都以爲是百姓爲了祈願所繫的。
如今一看,赫然明瞭,這並不是紅布,而是設陣的符紙。
走百步一輪迴,難怪一直在原點兜兜轉轉,身在陣法之人,就算鐵鞋踏破也終將走不出這裏。
蘇九熙勾起脣角,這設陣法之人,實力一定不容小覷。
將她們這麼多人都蒙在了鼓裏。
三更天,周圍寂靜到瘮人。
蘇九熙將頭柱在手上,不知是餓了還是太累的原因,竟上下眼皮打架。
黑雲和霧氣讓本就不怡人的環境透的陣陣陰冷。
一個嬌小的身影,緩緩踱步走着。
像是被人下了蠱一般,鬼事神差的想要觸碰,被術法封印的結界。
結界裏面什麼都看不清,黑隆隆的一片,可若多看兩眼,卻讓人不寒而慄。
結界外有絲絲的法氣滲透出來,這裏的環境似乎也是它所侵染。
那氣體灼人,光是看見便足以讓人退避三舍了。
小姑娘的手不知怎麼被它所吸引,控制不住的想要將其打開,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頑強抵抗。
“不要,不要打開。不要…”
“不要!”
被自己的叫喊聲驚醒,蘇九熙猛地睜開眼睛,額頭上已經生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不知這是第幾次做這種夢了,沒有難忘的情節,可那種恐怖如斯的感覺卻格外真實。
難道夢境中的小姑娘是自己嗎?
可她爲什麼完全沒有印象。
正想着,身邊有一灼熱的呼吸貼近。
蘇九熙回過頭,對上了少年極其漂亮的桃花眼。
月光似乎弱化了蕭涪江的輪廓,讓他看着也減緩了不少戾氣。
“不要什麼?”
蕭涪江問。
沒來由的關心,讓蘇九熙有些詫異。
她淡淡搖頭,“沒什麼。”
“蘇小姐,你把我喊醒了。”蕭涪江皺眉,“不是說要守夜,你怎麼自己睡着了?”
不耐煩的語氣,亦或是身體太過勞累的關係。
聽得蘇九熙涌上怒火,“蕭涪江,我還不是神,沒到那種不需要休息的境界!”
這些時日,她除了與他鬥嘴,基本不會跟他真正計較。
但人在極累極餓的條件下,真的會產生太多負面情緒。
只需要一個導火索,便徹底被點燃了。
“怎麼?不裝了?”蕭涪江看她這個樣子,反而笑得更肆意了。
這人說話簡直太氣人!
蘇九熙語氣伶俐道:“我說保護你,你不信。我不小心睡了一會,你反倒說我說我吵到了你,蕭涪江,你怎麼那麼多理由呢?”
“既然你心中已經認定了,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那我說什麼也無用,你總能在雞蛋裏挑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