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涪江坐於院內,石桌上擺着紫砂龍壺。

    他端起茶盞,細細品味了一口,嘴角勾勒着笑容,這是東漢城中新進的五龍茶。

    他身穿一襲靛藍色的緞子長袍,上面精細縫製着流雲紋路,黑髮也由黑色髮帶換成了新冠,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着雍容華貴。

    “哥,你怎麼最近這麼喜歡這種色彩鮮明的衣物?我記得你之前可是最不願意穿的。”

    蕭至玄坐於身邊,將一塊梅花酥放進口中,入口即化。

    蕭涪江執着紫砂茶杯的手陡然停住,緩緩一笑,“沒什麼,就是總覺得黑色太過暗淡了些。”

    蘇九熙送他的衣服,他是怎麼穿,怎麼覺得舒服。

    “楚豐然最近的行動有調查清楚嗎?”

    蕭涪江隨後便轉移了話題。

    蕭至玄道:“看的出來,楚豐然的心思實屬比之前收斂了些,他雖有意想除掉咱們,可蕭家手握大把兵權,若是想找機會,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

    蕭涪江頓了頓,繼續說“咱們自從送狐妖到不朽之境後,下手的機會依舊有很多。可偏偏這一路都安然無恙。”

    “他連毒聖和皇朝中的禁軍都出動了,怕是沒有底牌了吧。”

    蕭至玄搓了搓手,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難倒這一切都與楚豐然身後之人有關?”

    蕭至玄突然意識到,拍了拍大腿。

    “聰明,我正有此意。”

    蕭涪江娓娓道來,“楚豐然想殺我,怕不止是因我在朝中得勢,亦或是蕭家與先皇之間的過往,更是發現了我生來便自帶煞氣一事實。”

    “境離身上的怨氣便是楚豐然的身後之人,那人曾對我勸說魔域復興的問題,這是以前的境離從不會向我提起的。”

    蕭至玄恍然大悟,“那這麼說,楚豐然雖想殺你,可他身後之人不允,所以這一路上才如此順利。”

    “楚豐然的身後之人想殺的不是我,是蘇九熙。”

    蕭涪江說着,眼中閃過冷意。

    “蘇小姐?”

    蕭至玄有些詫異,“按理說,因爲蘇小姐的身世,楚豐然應該不留活口才對。”

    “這便是他們兩人的共同目標,就是殺掉蘇九熙。”

    蕭涪江冷冷一笑,“楚豐然怕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傀儡罷了,爲了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保住皇位,只能受人差遣。”

    蕭至玄緊聲接道:“那這樣說,楚豐然的生死並不是那人所關心的目的,她的目的是魔域的復興!”

    話了,他頓覺豁然開朗。

    “對。她假扮成境離潛伏在我身側,想灌輸思想讓我爲了魔域復興着想,可見我這般決絕,便也放棄了心思。”

    蕭涪江皺眉,“至於她爲何幫助楚豐然,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可能是在謀劃着什麼。”

    “那這件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蕭至玄默默嘆了口氣,“哥,破上之力吸收的如何了?”

    “這無上的力量沒有一段時間,怕是無法融入在我的身體中。”

    蕭涪江淺淺一笑,“既然楚豐然只是個棋子,那就好對付了。你在好好關注一下他的行動,他試煉魔氣,不是憑空產生的,一定有跡可循。”

    “好。”

    蕭涪江指間磨挲着杯口,只要找到了楚豐然試煉魔氣的證據,那就離這江山換主不遠了。

    時間一晃,就是半年後了。

    蕭至玄聽過狐妖的說辭,漸漸摸清了楚豐然所試煉魔氣的地方。

    那是在朝中皇上寑殿附近,空懸的一個殿院,名叫明清殿。

    外表看着冷冷清清無人居住,可裏面卻佈滿了魔氣的蔓延。

    蕭至玄道:“哥,我已經派人漸漸摸清了楚豐然煉製魔氣的明清殿。打算怎麼做?”

    蕭涪江手中把玩這香囊,若有所思的彎起脣,“他藏匿魔氣的東西呢?”

    “這個還未曾得知。”

    蕭至玄皺眉,魔氣藏匿的東西可大可小,這若是找起來,簡直如一隻無頭蒼蠅一般,無從下手。

    蕭涪江道:“選擇山間野外煉製魔氣,反而更不容易被發現,可他沒有,而是偏偏選擇在皇宮附近,這其中必定有問題。”

    蕭至玄道:“哥,你的意思是,他煉製魔氣的東西必定和皇宮中的東西脫不開關係。”

    “對。”

    蕭涪江挑眉,“必將是極爲罕見,且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

    蕭至玄道:“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那不就是皇位嗎?”

    苦苦思索多少天無果,蕭至玄無心點撥,卻讓蕭涪江靈光一閃。

    “對,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皇位。”

    蕭涪江用力點點頭,手指毫無規矩的敲打着桌面。

    “去查。”

    “龍椅,皇冠,聖旨,玉璽,九鼎,尚方寶劍,一個都不能少。”

    少年一字一句的說道,眼底盡是清冷至極。

    夏日,荷花映日,滿院芳草。

    蘇九熙早早便來到樹下等待,白鴿如約定好的一樣飛來,落於掌心。

    —

    公主大人。

    近日我對楚豐然私練魔氣的地方已經知曉個大概,不過藏匿魔氣的東西還尚未可知。

    破上之力我已經能吸收三分之一有餘,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便能相見了。

    —

    這次的信件很短,筆鋒也沒有前幾次有力。

    蘇九熙垂下眸,能從其中看到弦外之音。

    蕭涪江最近很累。

    蘇九熙執筆回寫了一行字。

    —不必太過操勞,身體最重要。

    寫到最後,她覺得有些矯情,便一股腦的撕掉重寫。

    毛筆尖已經淋淋漓漓的滴下墨水,紙面也被潤了個透,可她依舊不知該寫些什麼。

    一地的廢棄紙團,和一片狼藉的桌面,擾的蘇九熙心神煩躁。

    蕭涪江整日爲了她母親平反之事操勞,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幾句安慰的話,也顯得太過浮皮潦草,並不能起到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正在蘇九熙有些煩悶的時候,白衣少年緩緩進門。

    “這是因爲何事愁成這樣?”

    蘇九熙猛地回過神來,吞吞吐吐的說道:“沒什麼。”

    “是在同蕭涪江寫信嗎?”

    上官清濁的語氣淡淡的,但表情卻像是在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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