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出的房門,不知何時上的馬車。
蕭涪江儘量挑了一些平坦的路,可還是免不了會有些顛簸。
一路的震盪未曾吵醒她,反而蘇九熙是被雜亂的喧鬧聲吵醒的。
她拉開簾子,卻見百姓圍在車的兩側,面面相覷。
蘇九熙猛地將頭縮了回來,清晰的吐出一口氣。
看樣子,敬南城已經到了。
百姓們都在談論,有驚訝也有猜疑。
蕭小將軍沒死,蕭小將軍回來了。
在一陣陣熱鬧的歡呼聲中,人們也不免在探討,車中的人是誰呢?
蕭涪江回來的事情,很快就驚動了皇室。
消息也以極快的速度傳播到了蘇戟的耳畔。
蘇戟拿着奏摺的手一頓,“你說誰回來了?”
太監道:“蕭小將軍,來敬南城了。”
蘇戟的手一滑,奏摺脫落在桌面上。
蕭小將軍……就是那個騙他是侍衛的人。
最後在衆人的言語中,他才得知,那人便是蕭小將軍。
四年未見,蕭小將軍突然回來,是不是說明……
翼族一代聖上,一時間,臉上滑過多種多樣的情緒。
他如同木樁般僵在原地,旋即回過身來,轉身了跑了出去。
棗紅色的馬兒從皇室中呼嘯而過,路過的重臣都被驚呆,這人,是平日裏處事不驚的皇上嗎?
蕭涪江所駕白馬驟然停住,面對的人便是蘇戟。
兩匹馬兒立在原地,蕭涪江玩味一笑,“別來無恙。”
蘇戟已沒有了皇上波瀾不驚的風範,而是衣角帶起,髮絲凌亂,額頭上還掛滿了汗珠。
“蕭小將軍,別來無恙。”
他隨意的敷衍了答了一句,心裏跳脫,反而沒在蕭涪江的身上,而是他身後的馬車上。
身旁的人越聚越多,可始終在中間留了一條寬敞的路。
蘇九熙擡眸,執起身旁的望心劍,慢條斯理的擦拭起來。
“蕭小將軍,不知身後的馬車,坐的是何人?”
蘇戟急聲道,面對眼前的情況,已經無法在百姓面前,作爲一個皇上,來保持淡定了。
他很着急,很想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所想的那樣。
蕭涪江緩緩一笑,沒有迴應他。
而是裝傻似的“嗯?”了一聲。
蘇戟很心急想知道答案,甚至已經手中已經溼潤。
馬車簾子打開,隨即閃過一道目不可及的劍光。
蕭涪江向右一閃,望心劍擦臉而過。
那劍氣,直對棗紅色的馬上之人而去。
蘇戟霎時間抽出腰間的配劍,向後一退,躲住了攻擊。
這劍氣……
蘇戟執劍的手一抖,這劍氣,只有他的長姐纔會有。
未見其人,他就已經可以斷定了。
蘇九熙對上他的眼睛,勾脣一笑。
兩隻劍在擦過,帶起一陣風。
蘇九熙的劍猶如布匹般,縈繞在蘇戟的劍側。
蘇戟被逼到皇城的城樓之上,劍光一掃。
她下腰一躲,旋即望心劍出手,圍繞在蘇戟的龍袍一圈。
蘇九熙一笑,擡腿踢於他手上。
劍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脫手,又穩穩的落回他手中。
皇城中的侍衛趕來,剛剛將手把在劍柄上,腳步突然頓住,定睛一看。
這是……這是敬南公主?
劍尖對上,擦着風聲,簌簌作響。
蘇九熙手腕轉動,向下方掃去,二人對峙在屋檐上。
幾乎以相同的速度轉着劍柄,又以相同的速度轉身。
髮絲揚起,二人手中的劍紛紛立在對方的脖頸上。
蘇九熙歪頭一笑,“別來無恙,小世子。”
蘇戟手中劍脫手,落於地面。
那一瞬間,他不敢相信,敬南公主是真的回來了。
一代皇上立於原地許久,蘇九熙也不着急,笑意盈盈的在旁等着他。
蘇九熙感受着從四面八方傳來的目光,衆人像是定格了一般。
是救世人於水火之中,免蒼生於危難的敬南公主。
不,經過那一日,百姓知道,不是普通的敬南公主,而是拯救蒼生的神。
一個孩童突然開口,打破了沉寂。
“是神女,神女回來了。”
一聲拉回了正在思緒還未回過神的蘇戟。
這一刻,他終於確定,是長姐,是他的長姐回來了。
高高在上的皇上,在萬千百姓面前,躬身行禮。
蘇戟的聲音顫抖,腿部差點沒有支撐住身體。
翼族新一代聖上開口,聲音鏗鏘而有力,道:“恭迎敬南公主!”
時間靜止,在蘇九熙的耳畔,只有呼嘯的寒風。
皇上屈身行禮,衆將士均跪於地面。
緊接着,無論老人孩童,青年父母均跪落於地面。
“恭迎敬南公主!”
“恭迎敬南公主!”
……
一聲聲奉迎聲傳入耳中,讓蘇九熙紅了眼眶。
她做的一切,所有人都記得。
她不再是人人唾棄的妖婦,如今是萬民愛戴的敬南公主。
她改變了世人的看法……
萬人空巷,濟濟一堂,在諾大的敬南城中再無別音。
而是迴盪着的,“恭迎敬南公主!”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蘇九熙心中不可謂不動容。
之前的一切選擇,如今看來,還是值得的。
至少敬南城中的人們還平安活着,至少蘇戟把城中管理的井井有條。
蘇九熙對上蕭涪江的眼睛,莞爾一笑。
蕭涪江踩於馬背,落於蘇九熙的身邊。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的長臂輕攬住她的腰間。
少年高揚起聲音,吊兒郎當的,像是□□裸的炫耀。
“既然在這城中,我請各位做個見證!”
蘇九熙一怔,蕭涪江這是要做什麼?
“敬南公主,馬上就要成爲我的妻子……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
蕭涪江的目光深沉,從始至終,沒有望向別處。
說着,他單膝跪於地面。
蕭涪江輕輕挽起她的手,深情的親在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