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聽風聲撩人 >第5章 chapter05
    陸遲舟再回到包間,一個人兌酒,一杯接着一杯喝。

    大家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但除了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顧池和幾個關係比較好的,沒人敢觸他眉頭。

    顧驍從人羣中擠出來,往沙發上一靠,“又是你爸?”

    “嗯。”陸遲舟仰頭喝了一杯。

    “找你幹啥?”

    他點了根菸,吸了一口,“回去。”

    陸遲舟初三那年,家裏出了點事,父子倆關係降到了冰點。

    兩人都是暴脾氣,每次見面,就像火星撞地球似的慘烈。

    他喝酒就像灌水似的,顧驍看不下去,伸手奪過來,“別喝了。”

    陸遲舟往沙發裏一靠,整個人陷在黑暗裏。

    抽了會煙,站起身,“你們玩,我回去一趟。”

    “一會還來不來?”

    顧驍問他。

    “看情況。”

    -

    南城江家大院。

    這是民國時期的軍官大院,歐式獨棟別墅。白色琉璃磚,外觀雕刻着繁瑣的底紋。一路進去,身姿挺拔的哨兵,無一不透着莊嚴。

    裏面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寫滿了嚴肅和刻板。

    陸遲舟吊兒郎當的往裏走。

    陸麒書房窗外,被傭人精心照料的莬絲花開得正盛,依附着粗壯的藤蔓,夏風微荀,顫顫巍巍。

    只是被風吹得肆意晃動的紅燈籠,散下的光暈,紅得刺眼。

    他眼睛輕眯,繼續往裏走。

    剛進門,大廳中央沙發上坐着一個人,身穿軍裝,連坐姿都一絲不苟,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威嚴。

    陸遲舟勾脣譏誚的笑了聲,像沒看到人似的,轉頭往樓上走。

    他進了臥室,將自己的東西收起來。自從初三那年暑假開始,他就搬出去住了,最近住的地方被他三翻四次騷擾,今天換了住處。

    這棟別墅是陸麟守護的信仰,卻是他的囚籠和地獄,

    自從滾燙的鮮血染紅那片莬絲花開始,他就開始整晚整晚的做噩夢。

    夢裏那個女人蒼白的臉龐,絕望的眼神,一襲白裙躺在血泊中,鮮血滋養了那一片莬絲花。

    陸麟的愧疚讓他感覺到噁心。

    敲門聲響起,陳齊站在門口,“小遲,少將讓我叫你下去。”

    陸遲舟很快收拾好,拎着東西,漫不經心的下樓。

    他依舊一幅自顧自的態度。

    陸麟壓着怒氣,眉頭緊擰,“站住。”

    陸遲舟腳下不停,徑直往外走。

    “我叫你站住,你是不是聽不見?!”

    後面的聲音驟然上揚,臉上刻板的表情被打破,露出猙獰的面容。

    陸遲舟勾起脣,停了下來。

    陸麟是上過戰場,真材實料的軍人,個子很高很壯,一身軍裝穿得一絲不苟,棱角分明的臉龐被歲月雕刻的痕跡,更加沉穩。這會被眉頭緊皺,顯然氣得不輕。

    以前陸遲舟是崇拜他的,有這樣的父親是他的驕傲信仰,他曾幻想過,以後也要成爲他那樣頂天立地的男人,可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又有何用?

    “不管你有多恨我,但是你爺爺從小對你給予期望,今天他八十大壽,你再怎麼無理取鬧,這種日子也該收斂。”

    陸遲舟目光冰冷,譏誚出聲,“我怎麼無理取鬧了?”

    “你整天跟着那羣人鬼混,打架逃學,抽菸喝酒怎麼就不是無理取鬧?!”

    陸遲舟勾起嘴角,慢條斯理的開口,“在你眼裏怎麼纔不是無理取鬧?丟妻棄子、廝混苟且,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陸麟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高大的身影壓迫而來,抓着他的胳膊,把行李往旁邊一扔。

    “你他媽閉嘴!”

    陸麟像是被戳了刀眼的豹子,整個人暴跳如雷,面目猙獰,眼神發狠到泛紅。

    成功將他激怒,陸遲舟心裏病態的興奮,嘴上不停,“還是,一屍兩命…”

    這句話剛說完,陸麟一巴掌就落了下來。

    陸遲舟不偏不躲,粗糙的掌心砸在臉上,指尖狠狠刮在臉頰,露出幾條血痕。

    陸麟在軍營待了幾十年,這巴掌用了全力。

    陸遲舟耳邊翁鳴。

    場面一度凝滯。

    傭人們站在原地,低着頭,動也不敢動。

    陸遲舟擡手碰了碰臉頰,染上一抹紅,他輕笑一聲,目光陰鷙,“你怎麼不把我弄死呢?”

    “小遲,老爺子今天病情加重,等了你大半宿。”陳齊是陸麟的副將,從小看着陸遲舟長大,怕這兩人再動手,硬着頭皮上前阻止。

    陸麟出完手,就後悔了。手揹着身後,摩擦着指腹,微微顫抖。礙着臉面不肯低頭。

    “爺爺那裏我自己去請罪,只是…”他頓了聲,又道,“只是有些東西我要帶走。”

    “你敢!”

    陸麟剛消退下去的怒氣,又猛然暴躁起來。

    陳齊擋在中間,左右逢源。

    “你是不是拿了什麼東西?”陸麟一把薅開陳齊,大跨步上前。

    陸遲舟早有準備,他雖然在軍營中學過擒拿格鬥,但是比起陸麟還是嫩了點。

    他抓着行李,單手撐在沙發上,一個用力,身體越過沙發,迅速向後退了幾步。

    往外跑的還不忘順了點東西朝後面砸。

    陸麟接住砸向照片的玻璃杯,心有餘悸的穩住茶几上的照片,陸遲舟早跑沒影了,他又氣又急,根本拿他沒有辦法。

    他泄氣的坐在沙發上。

    不一會,外面傭人急匆匆的跑進來,陳齊吼了聲。“毛毛躁躁的幹什麼?”

    傭人低着頭,嘴裏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一字。

    陸麟擰着眉,不耐煩開口,“有什麼就說。”

    “少爺、少爺將外面的花毀了。”

    傭人磕磕絆絆的說完話。

    陸麟舉起手裏的玻璃杯往地上猛地一砸,碎渣撒了一片。

    他目次欲裂,“陸遲舟!”

    -

    南城一中晚自習,前兩節是要求在學校的,第三節考慮走讀生安全問題,不強制要求。

    程一寧成績好,幾乎每一次都上才走。

    今天卻第二節都沒上完就走了。

    夏天的夜來得晚,程一寧出來的時候天邊還殘留着朱豔紅霞的餘韻。

    她按照江珩發來的地址,很早就過來了。

    這是個公園,距離她家的地方不遠,她沿着油潑路不知走了多久,夜幕一點點降臨,她在人工湖邊石凳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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