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聽風聲撩人 >第23章 chapter23
    程一寧一下撲了下去,雙手抵在他身前,慌亂擡頭,卷長的睫毛擦過他的下頜,帶了點酥麻的癢。

    兩人距離很近,畫面像按了暫停鍵。

    陸遲舟垂眸,眼神幽深昏暗。

    燈光在他臉上映出輪廓陰影,這個姿勢,程一寧被迫仰頭,修長的天鵝頸賣弄着不附年齡的嫵媚。

    纖細修長,白白嫩嫩。像上好的白豆腐,讓人想咬上一口。

    窗外細雨淋淋瀝瀝,少女的臉精緻得過分,一雙清凌凌的眼似附上薄薄迷霧,看着清純至極,又無端勾人的魅。

    壓抑已久的劣根性像瘋藤纏繞,有些本能破土而出。

    一股熱流猝不及防從身下升起,直竄到天靈蓋。陸遲舟手有些抖,他狼狽的移開眼。陰暗又齷齪的幻想鋪天蓋地。

    他猛地鬆開手,腿換了個方向,擋住身體的異樣。頭側到一邊,說話時聲音啞得不像話,“沒發什麼,就說你先回去了。”

    他身體坐正,拿起紗布遞給她,“傷處理好了,你自己包紮一下。”

    “嗯。”程一寧是右手受傷,左手不是太靈活,折騰了半天才堪堪纏上一圈。

    陸遲舟不去看她,她動作太慢,往後視鏡看了眼,又移開。

    喉嚨發癢,他掏了根菸咬在脣間,手上撥弄着打火機,火苗忽明忽暗,卻始終沒點燃。

    單手有點不好弄,程一寧將紗布放在腿上。好不容易纏上一圈,下一圈又鬆了。弄了很久沒纏好,額頭上急出薄薄的汗。

    旁邊忽地‘磕嗒’一聲,一個打火機扔在旁邊。程一寧仰頭看他。

    陸遲舟暗罵一聲,不耐煩的懊惱,“手拿過來。”

    自己弄不好,程一寧也沒客氣,將手遞在他面前。

    陸遲舟很有耐心,不鬆不緊,不會弄疼她。

    手纏好,他突然拿上打火機,拉開車門出去。

    外面下着細雨,程一寧透過玻璃,看見他靠在車門手,似乎在點菸。不過她看了看外面的雨,這能點着嗎?

    果不其然,他用手籠着點燃,抽了一口,吐出的白煙和雨霧混在一起。

    再咬在脣上時,微弱的星火被熄滅。陸遲舟煩躁的將煙扔在地上,揉了揉頭髮,身上的燥熱絲毫未減,他氣急敗壞的一腳踢在車輪上。

    程一寧抿了抿脣,搖下車窗,“外面下雨,你上來。”

    不知道她的話戳到他哪根神經,他轉頭,目光銳利的盯着她。

    程一寧感覺到一絲危險,咬了咬舌尖,不說話。

    兩人凝滯一會,陸遲舟冷笑一聲,拉開車門進來,帶着水汽的氣息,一下將空間填滿。

    斟酌的下,她說,“你…”

    話還沒說完,陸遲舟忽然雙手交叉將衣服掀起來,程一寧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你、你幹什麼。”

    “什麼幹什麼,這不是衣服溼了。”身後懶洋洋的聲音,“程一寧,你是不是想讓我感冒?”

    “我沒有。”程一寧回得有點急。

    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響,她全身緊繃,他低聲輕笑“你今晚來幹什麼?”

    聽見他問話,她說,“跟朋友一起來的。”

    陸遲舟已經換好了,她始終不願回過頭,手臂貼着車窗按鈕。

    身後沉默了很久,氣氛沉寂下來,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這種無言讓人煎熬。

    程一寧如坐鍼氈,正要提醒他回去的時候,他突然開了口。

    他說,“程一寧…你想變壞嗎?”

    話音一落,程一寧心臟一縮,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臉色蒼白了一瞬。

    陸遲舟垂着頭,脣間咬了一根菸。

    雨水沖刷着後視鏡,將他的臉龐隔開。程一寧閉了閉眼睛,沒說話。

    陸遲舟嗤笑了一聲,繼續說,“這麼久你把我當什麼了?”問了一句,他又自嘲般回答,“吊着我,是滿足你的虛榮心還是想從我這裏得到禁忌感?”

    “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到底喜歡什麼?”

    這麼久以來,陸遲舟單方面的曖昧掌握在她手裏。

    他每說一句話,程一寧臉色就蒼白一分,清冽的瞳孔有什麼在破碎,她緊緊咬着下脣。

    陸遲舟捏着她的臉,將她臉轉過來,銳利的鷹瞼緊盯着她。

    記憶被拉回到那個雨夜的深巷,心臟混着雷聲的鼓動。

    耳邊的呼吸清晰,那人眼睛灼熱,下垂的眼角勾着弧度,淡淡說,“勾引人可不是你這樣勾引的。”

    程一寧不是什麼都不懂,相反,有些東西她很敏感,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她心裏一直住着一直惡獸,被枷鎖束縛。

    十四年前的井水巷,陰暗潮溼的牆壁,暗黃老舊的燈泡,牀上躺着蒼白病氣的阿婆,空氣中難聞的藥味。是她有記憶以來的生活。

    狹窄的樓道每天來來往往的陌生臉,路過時不懷好意的眼神。

    夜晚像鎖在黑暗的深淵,隔音極差的木門總是傳來壓抑的低泣。深夜時不時出現的腳步聲和敲門聲,她躲在黑暗中,一注視就是整晚。

    她年齡雖小,但這張臉確實長得好。五官偏媚,但一雙眼睛清棱瀲灩,笑起來又有些無辜的純。

    小時候阿婆身體不好,經常喫不飽,憑着這張臉,她輕而易舉的得到了幫助。她經常對着鏡子練習怎麼笑,才能看起來更可憐。

    久而久之巷子裏出現的不好的風言風語。

    周圍的鄰居不讓小孩和她玩,同齡人聚在一起欺負她,對於六歲的她來說,一點也不懂爲什麼。

    只是枯燥乏味的生活,在她內心滋生了一點點惡念。

    一切的轉機在七歲那年。

    阿婆靜靜躺在破舊的木牀上,她怎麼喊都喊不醒。小時候她不懂,就這樣在她身邊睡了三天,後來被鄰居發現,她才知道,阿婆死了。

    看着躺在牀上的人,被白布覆蓋。

    她內心很平靜,空蕩蕩一片,幾乎掀不起一絲波瀾。

    後來被接入江家,她就像誤入繁華的乞兒。

    她很聰明,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努力。按照着身邊人的期待走每一步,過着機械麻木的生活。

    她什麼也沒有,接受着程淑柔偶爾的歇斯底里,江珩鋪天蓋地的恨。

    她曾經從爛泥裏爬上來,見過光明,又被推入黑暗。

    沒有什麼東西是她自己可以選擇的。

    直到那個雨夜,那雙眼,讓她埋在心底的惡念發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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