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程一寧擡頭，兩人視線隔着人羣撞在一起。
程一寧腳步停下，愣愣的看着對面的人。
陸遲舟也詫異一瞬，本來打算碰一下運氣，沒想到真的遇上了。
國慶節熱鬧非凡，燈火通紅，洋溢着喜慶之色。
“你怎麼過來了？”
陸遲舟站在她對面打量，她傳來一聲居家的運動套裝，白皙的膚色被冷風颳出一層薄粉，盈盈瞳眸，映着星火光輝，頭髮鬆鬆垮垮的紮成丸子頭，碎髮飄蕩，整個人氣質柔和下來。
腳尖隨意踢着腳下碎石，他挪開眼睛，不敢再看：“我就來散散步你信不信？”
程一寧對他這個回答沒多大反應，目光瞅着他，帶了點懷疑。
他輕嘖一聲，站在公交停下，擡了擡下巴：“來找你的。”
“找我做什麼？”程一寧疑惑。
垂頭看了看她，移開：“聽說南城國際廣場那邊有盛典你去不去看？”
原本程一寧打算在公園散會步就回去，但是現在顯然回不去了。
捏了捏手心的手機，低聲說：“好。”
等車的路上，程淑柔又打了電話。
她走到一邊：“喂，媽媽。”
電話那邊傳來疲憊聲音：“寧寧睡覺了沒有。”
正要回答，馬路疾馳的車流傳來轟鳴聲，程淑柔聲音忽地嚴肅起來：“你在外面？”
程一寧心裏一緊，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緩：“嗯，出來喫飯遇見同學，在外面走一圈。”
那邊鬆了一口氣：“晚上儘量不要出去，你一個人我不太放心。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早點回去。”
程一寧：“好。”
兩人掛斷電話，正好公交車停下來。
陸遲舟站在車下，望着她的方向，挑了挑眉。
程淑柔聲音猶存在耳邊，心裏那股叛逆心思又開始浮動，那個循規蹈矩、按部就班的生活正在慢慢剔除，猶如跗骨之軀般抽絲剝繭。
她跟了上去。
兩人坐在一起，車子瑤瑤晃晃的駛動。
隔着布料的摩擦感，皮膚傳來灼熱的溫度，程一寧稍稍往旁邊挪了點，一隻手腕垂在身側。
車上人來人往，不知過了多下，手腕被人輕輕拉住，力道很輕，像是輕輕一掙就會鬆開。
程一寧頭轉向窗外，夜光浮影，在臉上變幻莫測。
過了一會，陸遲舟得寸進尺的將手指插入指縫，十指相握，掌心傳來汗溼的感覺。
車上陸遲舟接了個電話，兩人隔得很近，程一寧能依稀聽到對面斷斷續續的聲音。
顧驍喝了點酒，整個人都有點上頭了，“喂，遲哥你人在哪兒？大家等你半天了，怎麼還不見人影？”
陸遲舟靠在背椅上，衣服外套敞開，光線將他的臉切割成不同陰影，勾了勾脣角，喉嚨裏滑出愉悅的聲音：“你們玩我就不過去了。”
他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慵懶，一聽就是心情很好。
顧驍約摸着遲疑了下，整個人都要炸了：“今天你生日大家都等着，你就這麼放我們鴿子啊？”
今天是陸遲舟生日，顧驍爲了辦個盛大點的聚會，上週就開始約人，託他哥幫忙頂包廂，來了這麼多人，結果主角這時候不來了，大家一雙雙眼睛看過來，顧驍氣得臉色鐵青。
“不來了，今天的賬記我頭上，你們好好玩。”
“臥槽！你這也太不仗義了吧？！”季陽大吼了一聲，包廂裏聲音太嘈雜，顧驍不死心，拿起手機出了門，耳邊安靜下來，他聽到對面傳來車輛喇叭聲，狐疑一聲：“你在外面？”
“嗯。”
正巧這時，公交車聽下來。
[紅星南路到了，請您收好東西從後門下車。]
車內人流擁擠往下，陸遲舟隔開人羣，將程一寧護在身前，換了隻手接電話。
“你在公交車上？”
“嗯，一會再說。”
“誒誒誒，你等等、等等。”顧驍急忙出聲。
陸遲舟拉着程一寧擠下車，這邊人很多，大家陸陸續續往廣場走，陸遲舟眉頭微蹙，染了點不耐煩：“還有什麼事快說？”
顧驍聽了那邊聲音，默了一瞬，試探性開口：“你和程一寧在一起？”
那邊傳來淡淡的一聲嗯。
果然，見色忘友的東西，顧驍恨不得唾棄他兩句。
他悠着聲音：“要不你把人帶過來？這些都是認識的，到時候敲打一下，也沒人敢出去亂說。”
“不用了。”陸遲舟冷聲拒絕。
“你把電話給程一寧，我和她說，二三十個人你這樣放鴿子，大家心裏怎麼想。”
陸遲舟沒給他多廢話的時間，這幾句已經浪費掉他的耐心了，這會眉宇輕蹙，跟是不耐煩，淡淡回了句：“不行。”
沒等顧驍繼續說，啪一聲掛掉電話。
周圍人潮擁擠，陸遲舟緊緊拉着程一寧的手。
前方半壁牆高的3d印象播放着廣告，色彩斑斕，兩人站在下方。
程一寧垂頭看了眼相交的手掌，陸遲舟指腹輕輕刮蹭她的手背，薄繭帶起一絲顫慄。
她抿了抿脣，擡頭：“今天是你生日？”
“嗯。”
“是你朋友找你嗎？你有事的話可以先走，我逛一會就回去。”
她說完，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來，覆在陰影下的目光，沉沉落在她的身上，帶着深邃意味，忽地他勾脣輕笑一聲，“沒意思。”
程一寧怔愣。
“嗯？什麼沒意思？”
陸遲舟仰頭看了看對面國際大樓上的摩天輪，眼睛微眯，薄脣微揚：“跟他們在一起沒意思。”
說完他回頭，黝黑深邃的瞳仁映上星星點點，燦若星辰：“跟你在一起比較有意思。”
程一寧愣了愣，嘴角掛起淡淡的笑，露出隱隱的就我，陸遲舟食指戳了戳，擡起下巴：“程一寧今天可是我生個日，你不準備送我禮物嗎？”
程一寧愣在了原地。
今天是他生日，程一寧才知道，她也不知道送什麼。陸遲舟也不缺禮物，學校裏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往抽屜裏塞東西。
她犯了難，絞盡腦汁實在想不出來，只能問他：“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