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嘉沒有客氣,嘴裏直謝奶奶。

    家裏雖然談不上多富裕,但這點小錢,還是有的。

    便就不用和爺爺奶奶客氣了。

    前世,在千禧年,也就是明年,萬州房地產業蓬勃發展,來縣城打拼多年的岑家,也掏出全家的積蓄,在縣城買了塊地皮,除去買地的錢,還建了個房殼子。

    三間三層的大樓房,岑春生瞧着日子越過越有盼頭,想着早點裝修好了搬進新房,於是又從各家親戚那裏借來十幾萬,趕在春節前裝修好了房子,雖然背了債,一家人也是高興的。

    不曾想岑天華來年傷了腿,休養在家半年,再回長運站地位已不復從前,而包子鋪的生意也每況愈下。

    再加上岑芳讀師範未畢業,岑芸也上技校要學費。

    岑嘉那會更是不聽話,因着李玲的過世,岑嘉叛逆越發嚴重,甚至在心裏隱隱恨上了岑家,覺得要不是奶奶和爸爸趕媽媽出去,媽媽不會死。

    岑嘉更恨自己,想着或許就像外婆舅舅罵得那樣,是她命格不好,是個喪門星,連累了母親。

    岑嘉還恨李玲,恨她不顧念母女親情,明明知道岑嘉還小,卻捨得扔下走了,還死在了外面,最後一面都沒見上。

    於是岑嘉發叛逆,爺爺奶奶讓她往東,她偏偏往西,岑天華更是管都不敢管她,就怕說重了話,岑嘉幹出不可挽回的事來。

    眼見着岑嘉回家越來越晚,甚至一天晚上還跑去同學家過夜,不和家裏打招呼。

    那時候不是誰家都有電話的,聯繫不如後來便捷,岑家人滿城風雨的奔波了一夜。

    等找到岑嘉的時候,已是天明。

    岑天華壓着岑嘉回家,從沒動過岑嘉一根手指頭的羅玉芬,狠狠的甩了岑嘉兩個嘴巴子。

    再後來,爲了杜絕岑嘉再和之前那些狐朋狗友來往。

    岑家光速爲岑嘉辦了轉學。

    轉到了萬州新辦的第一傢俬立中學,全封閉管理模式,想出校門都出不來的那種,喫穿住行教育資源都不錯,學費自然也不便宜。

    岑嘉那時候不懂家裏處境的艱辛,也不覺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可見着全家都發了火,十四歲的孩子終是怕了,乖乖收拾行李去了。

    半個學期的學費比得上岑芳一年的學費,更是比讀技校的岑芸高出三倍。

    正是因爲家裏擔子重了,再加上在長運站投路線的事,岑天華沒有抓住發財的機會,反而日日看着昔日的同事們因爲當初選擇正確,一個個的發達起來,心灰意冷之下他離開了長運站,開始幫私人老闆開短途貨車。

    開貨車比客車工資高出許多,幫着父母支應家用不愁了。

    岑天華這個人雖說沒多大志氣,幹起工作來卻是個謹慎認真的,不過一年就得到了老闆的賞識,推他進了貨運總隊,工資也跟着水漲船高。

    也在這一年老闆保媒,父母看重,岑天華再婚了,第二年生了兒子,岑天華想多掙點,從短途換到長途,跑的還是那險峻山路,結果就出事了……

    坐在自行車後座的岑嘉,目光悠遠。

    從長長的回憶中抽身,眼中盛着悲慼。

    那些都是後話了,至少到目前爲止,岑家沒那麼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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