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軟塌上的明宸,鳳眸半闔,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着几子,半晌才嘖了一聲,“這個白眼狼,我真是白疼她了。”
都是主子,單月可不敢接話,不過禮物的事他還是得回稟一下,“主子,三姑娘還送了兩位姑娘兩套蜀錦華服和兩套頭面,價值不菲。”
這丫頭是不是過頭了?
明宸心下腹誹一句,思忖一瞬,便開口吩咐,“讓福伯將三年前我封侯時,皇上賜下的九轉玉壺和玉杯拿出來,好好收拾乾淨了。”
“是,屬下……”
不等單月回話,明宸又道:“還有,明兒你提上一罈玉春釀去容鈺哪裏,告訴他,我要乾坤棋盤,他要是不給你,你便說我親自去取,他就可以去西北看野牛了。”
不是吧,那乾坤棋盤可是容世子母妃的遺物,這……這不是明着打劫容世子嗎?
“主子,這怕是很難啊!”
單月頭皮發麻,他拳腳功夫不差,在主子這裏也能討得四五分力道。
容世子雖然是紈絝,可拳腳功夫也不差,動真格的話,容世子也能讓主子拿出六七分力道……
單月打不過容世子,心裏有些不安,甚至擔心自己辦不好,就被主子嫌棄,丟去西北看野牛。
“不難,你提着玉春釀去,告訴他,以後秦三姑娘給我出的新酒,都有他一份。”
明宸很瞭解容鈺,說着嗯了一聲,又道:“再告訴他,秦三姑娘要送我絕世兵器,到時候我會送他一件,讓他別捨不得。”
這是捨不得的問題嗎?這是明着打劫的事。
那是人家亡母的遺物,且只有那麼一件了,其他都被逍遙王那個廢物送完了……
算了,左右容世子也不會下棋。
單月硬着頭皮,抱拳一禮,“是,屬下這就去!”
*
第二天一早起來,秦畫安排帶誰離開,誰留下看院子。
這次她去的時間最少半月,故而只能將管事的春娘留下,再把雙喜留給她,看着院子。
春娘不答應,哭哭啼啼半晌,找了各種理由,秦畫不爲所動,最後她也只能偃旗息鼓。
秦畫一番收拾,吃了朝食,等雙喜從門房那邊傳來消息,她才帶着青雀和靈瓏去了盛榮正院。
剛下朝的秦盛鄴,一聽寶貝閨女來了,連朝服都不換了,急急忙忙出門來,“畫畫,我還以爲你走了。”
“女兒再怎麼囂張,也不敢不孝啊!”
秦畫語氣有點衝,秦盛鄴就知道昨晚三個庶女一定氣着寶貝長女,連忙賠不是,“爲父也沒辦法,她們也是你爹的血脈,再說了,你們是親姐妹,打斷骨頭還連着筋了,你就當看在老爹面子上,大氣點。”
秦畫翻了白眼,“怎麼,父親覺得女兒這三年沒做好?”
秦盛鄴一噎,訕訕一笑,“沒有,做得很好,你放心,你交待的事,爲父一定辦好;但爲父不明白,你幹嘛要請葉家的那些小丫頭片子?”
還不是長公主要求的嘛!
外加她請了傅鄉君和寧夫人,到時候那些收到‘白衣聖’請帖的人,怕是會帶自己姑娘來,再把葉相的女兒弄來,到時候給葉相和太子增加點嫌隙,未嘗不是給葉相添堵啊!
“讓四妹妹那死丫頭知道,葉家是不是真心待她,也好讓她自己清醒點,免得被她那蠢貨生母給利用了。”
秦畫恨鐵不成鋼的說着,沒好氣剜了渣爹一眼,“您寵女兒無可厚非,但生而不教,就是您的不對,還望父親愛之深責之切。”
“是是是,爲父以後一定改!”秦盛鄴連連點頭應着。
“父親知道就好了。”秦畫也不想廢話,從懷裏拿出三張銀票,遞給他,“這是最後一次被你打劫,再有一次,我就搬出去。”
聞言,秦盛鄴好似被雷擊中一般,委屈的同時,也很氣憤,雙目圓睜,梗着脖子兇道:“死丫頭,不敢搬出去試試?”
“你看我敢不敢?”秦畫一點不懼渣爹,哼了一聲,“維持到繼母進門吧,不然我真的不管你了。”說完,氣惱的甩袖,帶着靈瓏和青雀走了。
秦盛鄴頓時委屈的不行了,側頭可憐巴巴的看着巴江,“老不死的,我女兒兇我。”
“哦!”巴江面無表情的回了一聲,暗暗咒罵一句,活該!
秦盛鄴嘖嘖兩聲,看着了看手中的每張五百兩面額的銀票,將望生招呼過來,一頓咒罵,下令超出三十兩銀子的鉅款,沒有他點頭,堅決不許支出,這纔算將銀票交給望生。
望生欲哭無淚,早知道就知道這事燙手山芋,可如今沒有當家主母,這中饋……
哎,老爺啊,你爭氣點,別爲難我們這些苦主了。
*
秦府大門口,秦畫踏着小馬紮,回頭看了一眼紅眼淚目的春娘,對她揮了揮手,這才鑽進外表樸素,內力豪華的馬車。
靈瓏已經將茶煮上,胖乎乎的小臉上,掩飾不住第一次出門的喜悅。
秦畫這次帶她出門,原因很簡單,怕需要的時候,她分身無術,到時候讓她假扮一下‘秦三姑娘’,她才能成爲白衣聖去幫着渣爹接待男賓。
馬車吱吱呀呀的起步,走出盛隆巷。
去逍遙王家的單月,正好路過盛隆巷,看到秦畫的馬車朝着西門而去,眼裏溢出一抹惋惜,主子的禮物還沒拿到了,三姑娘都走了,就算禮物到手,也只能等到春日宴送了。
不過他也得趕緊去逍遙王家,免得去遲了,乾坤棋盤被別人打劫了。
此刻,在逍遙王府內,逍遙王和自己兒子正吵得不可開交。
“臭小子,那乾坤棋盤對你是無用之物,你拿給我給裕王送去,也好把你弟弟換出來……”
“你想都別想。”
容鈺怒火中燒,什麼都聽不進去,紅着眼咆哮,“母妃給我留下的東西全都被你送完了,如今只剩這麼一件給我當個念想,我死也不會拿出來。”
逍遙王胖嘟嘟的身子氣得顫抖,怒指容鈺,“兔崽子,那可是你親弟弟,都被裕王關了四天了,如今難得裕王開口,你卻不肯,你想害死你弟弟嗎?”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容鈺咬牙質問,冷笑一聲,又道:“兒子雖然愚笨,但還不至於蠢到相信這等伎倆,你讓裕王動一下容恆試試,你看我敢不敢將他的裕王府給拆了?”
“你……”
逍遙王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知道硬的不行,故而踉蹌兩步,癱在太師椅上,椅子都被他壓的嘎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