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了大片的陰影,在跳躍的燭火下,好似在舞動,他擡眼是霧濛濛的黑,張牙舞爪的探尋着背對他的燕除月。

    “月奴。”

    “過來。”他肩上披着緋紅的外袍,湊近她,沙啞的聲音好似在她耳旁,哪怕傀儡沒有觸覺,仍然讓她感覺身上酥酥麻麻。

    他滿手的血捧着她的臉,粘膩的感覺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臉龐,而祝雎血液獨有的香氣爭先恐後地圍繞着她。

    傀儡除了聽覺與視覺之外,其他感官只能圍繞締造者。

    燕除月感覺身體不受控制的想要朝祝雎而去,哪怕僵化關節處還發出輕微吱嘎的聲音,好似八百年沒有動彈過了,行將就木。

    二人俯仰間,奇異的甜香與冰雪伴來帶有的寒氣縈繞着她的筆尖。

    四目以對,燕除月可以輕而易舉地撞入他黑沉沉的瞳孔裏。

    一片寂寥,是夜晚的雪地。

    “今日,我走時你是躺着。”祝雎噙着笑,目光中卻似藏着刀劍,又冷又毒,想要從她眼中看出一閃而逝的慌亂:“你何時會仙門打坐的。”

    他沙啞的聲音陳述着這句話。

    然燕除月穩如老狗,充分扮演着一個傀儡的身份。

    “尊主,沒有。”

    直勾勾地盯着祝雎凸起的喉結,按照初始設定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尊主,臨,我,牀上,等。”

    ——尊主臨走前,讓我在牀上等。

    話倒是說得費勁,要想表達出多餘的意思,也得用詞簡練,詞還沒說完,下一個詞就蹦出來了。

    他咽喉部位的軟骨凸出,生得精緻,冷白的皮膚下會隨着他偶爾說話上下滑動。

    如果燕除月有呼吸,那麼此時二人必定是呼吸交纏,看誰先自亂陣腳。

    祝雎似乎覺得掃興,慢慢的掀起薄薄的眼皮,視線從她的略帶柔和弧度的花瓣尖一樣的下頜掠過,朱脣瓊鼻,剪水秋瞳。

    他擡眼掃視一圈,眉弓骨下壓似與長睫相抵,在眼窩投下濃重的影子。

    復又垂眸,淡櫻粉的嘴脣貼着她的耳邊低語,喉結震顫:“月奴,允你開靈。”

    帶着寒意的髮絲毫不留情地摩擦着她的脖頸,若非不能動彈,早就一個激靈地躲開。

    一聽這話,燕除月的目光下滑,精巧的喉結,凸出的鎖骨……收斂住爆發力蟄伏在冷白表皮下的肌肉,而後是勁瘦有力的腰身。

    一瞬間的寂靜後,如同打開了枷鎖。

    燕除月感覺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

    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將手戳進祝雎腰腹處的劍傷,聽見他急促的吸了一口氣。

    燕除月手上鮮血淋漓,然後她不受控制地垂首舐去。

    與飲血茹毛的魔梟無異。

    自她甦醒,有少數重要的記憶,但是作爲傀儡仍然受祝雎制約,他的血對於她來說,帶有奇異的香甜,無時無刻不再吸引她。

    以血養邪物,自古以來備受批駁。

    有朝一日,必將噬主。

    祝雎也任她將他推倒,順勢躺在牀上,審視地望着她能做到哪一步。

    她曲腿俯身,在傷處汲取熱意。

    腰腹的傷處被異物攪弄,自愈又撕裂,讓祝雎沉浸在這一場傷痛給他帶來的愉悅裏。

    他眉目舒展,牙齒卻緊緊的咬住下脣,豔紅如血,喉結劇烈地上下滑動着,不時地冒出短暫的氣音。

    傷處的仙氣被燕除月盡數取走後迅速癒合。

    她茫然地擡頭頓在原處,沒有生機的樣子。

    忽然,她瞧見祝雎脣上的鮮血,慢慢地往上攀爬,笨拙地淺啄着他的嘴角,將自己也染的脣色如花。

    燕除月在祝雎的鮮血注入的那一刻,明顯感覺到自己有了更多活動的空間,在對飼主鮮血的癲狂渴望後清醒下來,就見自己在胡作非爲。

    她深知祝雎多疑,猜測他以爲她不會放下身段,去靠一個全仙界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邪魔苟活,以此來推斷她的聚魂程度。

    在一個呼吸間,燕除月做下了一個決定,她的頭慢慢下滑,鼻尖貼着他的下頜,脣瓣在他的脖頸處流連。

    見祝雎沒有制止,她一不做二不休的咬了下去,口腔瞬間瀰漫着鮮甜。

    嘶……

    祝雎剎那仰起了頭,漆黑的瞳孔收縮成尖針,喉間發出難耐的淺吟,像羽毛撓在人的心間酥酥癢癢。

    他不由自主的曲腿,腳趾蜷縮,白玉般的手指結泛着粉攥緊了身下的軟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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