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渣過的邪魔找我尋仇了 >第12章 媚骨生香(一)
    他太瘦了,他瘦到腕骨一隻手便能捏過來,一種羸弱的白下的青筋都清晰可見,宛如丹青墨骨。

    燕除月竟沒由來的有些心慌,她一點都不記得他了。

    她一時竟連識海中晴無劍尊的圖鑑都和眼前的這人對不上。

    誰有仙風鶴骨,唯有晴無劍尊月陰晴,他瘦得以往完美的皮相都變得憔悴,面頰微微凹陷,確實有落魄仙君的樣貌。

    月陰晴手中拿着一盞命魂燈,足有一臂長,燈託是一盞蓮花狀,盛放後即枯萎,燈芯早就鏽了,只能聞見火燃燒後的餘燼味。

    若有若無的感應和她拉扯着。

    燕除月看着魂燈,忽然想起了雪女,她讓祝雎就是去瞧魂燈,果然是個圈套,恐怕祝雎已經被圍攻了。

    祝雎會永遠的存在,貿然攻擊這樣下去只能平添生死,所有的都是他無趣時玩弄的物件。

    燕除月不過失神一刻,隨着月陰晴的靠近,魂燈有了反應,冒出了嫋嫋的煙。

    月陰晴震驚的表情細膩的出現在他的臉上,他顫抖着手想要燕除月的手碰一碰魂燈。

    燕除月按照一些特徵知道這是月陰晴,但是毫無關於他的記憶,爲了讓自己通過觸碰得到回憶,她的手主動伸出觸摸。

    月陰晴那驚喜的表情浮出表面,眼中有亮光閃動。

    月陰晴就像那月下的霜鶴,清冷矜傲,恍然見到水中月怎能不對波光粼粼而驚唳。

    燕除月將他的變化看在眼中,聽着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感覺自己成了什麼香饃饃一樣。

    周圍的人一見祝雎久久不見身影,自己的靠山又出來了,紛紛大着膽子道:“劍尊,這是跟着邪魔來的魔女呀,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嗎?說是要做一個傀儡,這也只聽從他的話,您千萬不要被她的外表給騙了呀。”

    “而且攬月尊上哪裏有這麼浮誇?瞧瞧這豔麗的跟什麼一樣。”言語間,多有不屑。

    誇也是她,貶也是她,燕除月一時不知道該有什麼心情,此時一說自己是攬月尊,怕是飽受攻訐。

    燕除月聽得這話,不禁心想,這不得豔麗的跟上妝後的屍體一樣。

    祝雎用的材料自然是頂好的,像什麼天地靈寶之類的,全部給她用上了,就是爲了她復活的時候感覺能夠互通,這樣他報復起來,心中才舒坦。

    這身體在夜淵又會自然發光,這時候在陽光明媚的仙界身上當然是豔光四射,哪怕現在是雷雲遍佈,也是不減其光輝。

    她以前倒是樸素那一卦的,只是經過祝雎的審美,總是顯得那樣的奢華。

    “劍尊,您身上還擔負着光復仙界的大任,魔梟善詐,勿要被迷了心智。”

    他們又再一次勸說。

    “在你們眼裏,本座連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月陰晴尖銳的反駁,讓衆人不禁噤聲,他又道:“結界一破,邪魔已歸,衆仙家還是早些散去,以免大戰殃及無辜。”

    衆仙一聽,紛紛道自己的本命法寶還藏在仙山洞府之中,四散而走。

    偌大的瑤池雲海一片寂寥,唯有少數幾人藏在暗處。

    月陰晴顫抖的手與燕除月觸碰。

    他露出了個似哭似笑的表情,他聲音顫顫,說到最後幾近無聲:“師姐……”

    燕除月見此情形,心中難免有猜測,難不成她死的時候,她這師弟的哭死又醒醒了又哭?

    瞧這表情,分明是失而復得,要是知道她沒回來可不得失望到吐血。想來也是他們故意把祝雎支開,或許就是想看看男主把傀儡招魂做成什麼樣了。

    但是燕除月的觸碰並沒有產生新的回憶,就像大腦中的什麼東西阻攔住了,一陣刺痛。

    月陰晴手也很冷,是那種久病的冷,溫涼中帶着一股病氣,仙界中人早便不會生病,久受折磨纔會越來越孱弱。

    真是奇了,他的手腕有縱橫交錯的血痕,不知道是用什麼造成的,竟然在仙體上也久久不能癒合。

    哪怕祝雎受了清氣的傷,與他相互排斥,一旦把清氣除去後,他的傷口也能快速癒合。

    月陰晴將她的手放在了魂燈上,魂燈燃起了豆大的火,映照着銅製的蓮花瓣有些溫暖的火光。

    月陰晴眼中激發出驚人的火,生命力迅速在他身上迸發,燕除月也不曾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能成爲點燃月陰晴意志的力量。

    本來她還需要費盡心機的自證身份,沒想到月陰晴直接把魂燈拿出來了。

    她的死而復生,師弟是極爲驚喜的,清俊的面容不時的浮現出笑意,眼淚卻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月陰晴拿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他的臉帶了些溫熱,還有點淚痕。

    月陰晴絮絮叨叨的說着話,聽了一會兒後,燕除月溫聲道:“可是我都不記得了。”

    她的記憶彷彿被封存了一樣,關於月陰晴總是一片空白,是虛無的空,是一片寂寥的冰冷。

    月陰晴蒼白的嘴脣蠕動了一下,擠出個笑意,他笑說沒關係,又道:“師姐,你隨我走吧。”

    鋪天蓋地的寒冷是隨時隨地取人性命的刀劍,冷的刺骨,連骨渣子都能生長出冰冷的花。

    “原來把本尊支開,只想偷東西。”

    祝雎折身而來,原來的鶴裘早就不知道扔在了哪兒,他的腰被腰封束着,與肩相比,更顯得肩寬腰窄。

    一把沾血的白劍急急斬來,另一把斷劍來將它擋住,發出刺耳的尖鳴,火星亂濺。

    月陰晴嘔出一口血,染紅了燕除月的拖曳在地的裙襬,像渲染開的血蓮花。

    他說,師姐對不起,我錯了。

    燕除月想着,無意弄髒了衣裙倒是無礙,只是祝雎那裏不好交代,誰知道又是不是他的傑作。

    不過想來,祝雎也沒有那麼閒。

    月陰晴把命魂燈塞在燕除月手裏,他似自言自語:“沒事的,魂魄不全而已,都會想起來的。”

    燕除月感嘆,月陰晴現在好歹是個劍道魁首,總不至於迎風落淚,現在怎麼這樣弱不禁風的。

    月陰晴多情的桃花眼,長在了清冷的臉上,卻總是噙着淚水。

    “美人落淚,真是我見猶憐。”天狐搖了搖扇子,隨即暗叫不好,她戳着旁邊盤着的小蛇:“完了完了完了,叫你走你不走,非要在這裏湊熱鬧,好看嗎?人都要交代這裏了!”

    “我見尤憐,呵。”祝雎諷刺道。

    他的眉眼下壓,氳氤着霧氣的眼深不可測,他嘴角咧開的笑卻越來越大。

    祝雎的攻勢俞猛,月陰晴也不加以反抗,只是護住眼前的傀儡。

    可燕除月哪裏需要保護,她早就成了人形兵器。

    祝雎的笑容不辨喜怒,這樣的笑倒顯得陰森可怖,既不是彰顯心情,也不是虛僞的假笑,倒像是陰霾中開出的花。

    鮮豔而有毒,誘人深陷。

    祝雎可不會流淚,原本只見別人哭他覺得有趣,現見月陰晴這樣,只覺得噁心。

    “惺惺作態。”他毫不客氣道:“想偷東西被主人捉住,竟還要流淚。”

    祝雎能夠根據場景準確的用出詞語,金蕭見了,不得長跪不起,聲聲誇讚祝雎有了長進。

    哦對了……他是想帶走月奴。

    一想到月奴能夠抱起他的劍,還能爲他帶來新奇的感受,便覺得手心癢癢的。

    他竟然想偷走,該殺。

    祝雎的眉眼藏着兇狠,卻又慢吞吞的挑釁:“什麼東西,竟然敢跟我搶。”

    燕除月想開口讓師弟趕緊走,他這個樣子怕是走火入魔,困於眼前之境,應是心魔大作。

    他身體這樣孱弱怕是早已被心魔纏上了,連本命劍都斷了,可見打擊之深。

    月陰晴可不能死,正邪失衡,怕是要遭。

    可是她覺得心中癢癢的,喉嚨也癢癢的,像一根羽毛在輕輕地撓,又像蜘蛛網細細的纏。

    她想咳嗽,卻被狠狠地壓制住了,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想來是祝雎又牽動了傀儡絲。

    祝雎一邊對月陰晴發起猛攻,另一邊又一心二用,真是強悍。

    月陰晴的眼睛發紅,眉宇有黑氣凝結。

    燕除月看的心驚肉跳。

    祝雎連下三劍。

    一劍破勢,次劍誅仙,三劍裂魂。

    正當千鈞一髮之際,早已盤旋多時的雷劫轟然而下,驚得燕除月手一抖,命燈搖搖欲墜。

    雷劫不針對祝雎,也放過了燕除月這個漏網之魚,反而對師弟進行毀天滅地之勢。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月陰晴現在被困住了,上有九霄雷劫游龍而至,下有祝雎之劍動則斃命。

    月陰晴這樣可真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燕除月突然覺得自己命苦,心肝脾肺都冒着苦水,渾身的皮肉都被苦醃入味兒了。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一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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