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渣過的邪魔找我尋仇了 >第19章 媚骨生香(八)
    夜色未臨,滿月當空,寒屍山妖氣沖天,整個祭壇都在顫抖,天空中雷聲遍佈,讓燕除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瑤池雲海的那驚天的雷劫。

    “把這穿上。”燕除月看着躍躍欲試的閃電,將那潔白的祭祀服放在宿不秋身邊。

    燕除月一靠近,他便突然驚醒,警惕的望着她。

    她指了指衣服,隨後腳踏七星步離開了。

    宿不秋手上拽着潔白如雪的衣服一角捏出褶皺,陣陣出神。

    燕除月腳下丈量着陣點,當即就開了天眼。

    原是她弄錯了,哪裏是什麼寒矢山,漫山遍野都是亡魂,只是月圓之夜暴露出來而已,都將視線落在她身上,分明眼饞卻又忌憚。

    燕除月突然明白,爲什麼那土匪對她一面畢恭畢敬,又一面無時無刻的監視着她,原來她纔是那個雷公柱。

    再加上這土匪山的大當家不在,她是明面上的少主,天雷再即,當然要哄着她。

    這祭壇下面鎮壓着什麼東西?既有妖氣沖天又有鬼怨之氣。

    她往祭壇的中心看,沖天的怨氣被束縛住,走馬觀花的片段在她眼前閃現。

    【晏娘子與未婚夫是郎情妾意,倒是忘了家中舊愛。】

    那人看不清樣貌,但瞧着是個擲果盈車的貴公子,倚在窗前,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摳住門框的手已經在木頭上留下深深的凹陷。

    【晏娘!晏娘——】

    貴公子在萬物蕭瑟之季,萬箭穿心,倒在地上想要摸一摸她貌美女子的繡着扶桑的繡鞋。

    【吾兒類父,竟生了賤骨。】

    ……

    她腦中一震,連忙後退幾步,盤旋的雷柱轟然而下,接觸到山頂的時候又被強行散去,狂風亂作,雲海翻騰。

    她眼前的一些畫面被激得七零八落,逐漸散去。

    祭壇中心而下,黑色的巨尾盤在寒屍山下的寒潭裏,鱗片盡數剝落,是無爪牙之犬,也是污泥裏的泥鰍。

    因爲燕除月的存在,天雷不敢隨意劈下來,祭壇的所有入口都被鎖住,這是拿她的福澤來矇蔽天雷。

    “宿公……”又一聲雷巨響甚至蓋過了她的話。

    燕除月回頭望去,宿不秋隨意的披着祭祀服的外套,在閃電下雪一般的澄淨,脣色豔得同雪裏綻放的紅山茶一樣,黑髮隨意的披散着。

    他靜靜地坐在一旁,是收斂殺心的妖魔,怪異的良善,他緩慢地擡眼:“我不是宿公,我有名字。”

    “好吧,仙兒。”燕除月毫不介意的應下,倒引得宿不秋陣陣咳嗽,顯然不滿。

    “你可曾聽過有過與妖有關的情殺?”燕除月問道。

    晏娘?

    燕除月看到的信息並不多,不過約莫可以清楚,這寒屍山下鎮壓的怨妖做了那叫晏孃的外室,因愛生恨,最終入魔壓在山下,似乎是死了?

    怨恨難消啊……不過這只是爲了遮掩寒屍山本身的罪孽,怨妖若害人,便不會採用他殘害四方的生靈來鎮壓,怕只是後面添上去的。

    寒屍山,十步一屍,遍地生寒。

    “情殺?”他維持着溫和笑容,看來比紙紮人畫上去的還要僵硬,一陣一陣的香氣涌起,燕除月明顯的感到不適。

    在風雷遍佈的時候竟然還有蝴蝶不要命的往他身上撲,招蜂引蝶?

    “宿不秋,你不對勁。”燕除月難得皺緊了眉頭,聯想着他身上的怪異,這不是行走的縱情之藥是什麼?

    她立馬自封三穴暫時失去了嗅覺。

    一般仙者是不會自封大穴的,這代表感官的下降,還有實力的削弱。

    燕除月上前幾步,雖然失去了嗅覺,但若有若無的吸引讓她狐疑。

    宿不秋歪着頭打量着她,慢吞吞的回覆她之前的問題:“我知道……這樣吧,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

    他舉起被繩索捆住的雙手,上面的絲繩只有少數幾處相連,其他的已深深陷進肉裏,淋淋漓漓的滴着血。

    他手腕本就骨瘦,被他一直磨着,怕是要傷筋動骨。

    燕除月也不再磨蹭一手搭在他的額頭,又猛然收回,凡人燒成這樣都燒傻了吧?

    他這不得在煉丹爐裏走一遭。

    因爲她的觸碰,他的小腹處的酥麻生根發芽,一路往上在他冰冷的心尖開出花來,隨着呼吸發顫。

    “放了我罷。”他說。

    他肚中腸胃痙攣翻江倒海,將人溺斃的香氣招搖舞爪想將她拆吞入腹。

    惡鬼食人血肉,妖魔喫人心智,他這倀鬼定要拉活人入水,生吞活剝,將其溺斃。

    他不過就一想,身體便如火爐燃燒,噢…她說過,若想報復於她,必受高熱之苦。

    這便是苦痛了?

    宿不秋抓住她的一隻手,不停的顫,不過一瞬,便將她的手染得滿手血污,紅豔豔的。

    燕除月將手搭在他額前,念着清心訣,看透欲樂,如香案前供奉的女菩薩。

    證知無我,空性慈悲。

    宿不秋是那乖僻的怨鬼,燕除月是那超度的女菩薩,不過是個泥菩薩。

    燕除月清心決還沒有唸完,驅逐他身上奇香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就感覺頸間一疼,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扎入,隨即帶着溫熱的濡溼,其後是眼前發黑。

    她快速的眨了幾下眼,卻發現眼前一片虛無。

    她又能聞見那磨人的香氣了,暈暈沉沉的,拉人下墜。

    宿不秋咬着頸邊,看着眼前的人被麻痹,他撐起身子,脣邊豔紅如血,喉結上下吞嚥着。

    宿不秋低頭擡眼,薄薄的眼皮褶子至眼尾輕慢的上挑,視線牢牢鎖住天邊的雷,像雪地裏聞見血味的獸。

    腹中暖熱,餓鬼終究飽腹一場。

    他雙手一用力不顧傷口直接掙開了繩子,一截斷掉的繩子嵌在了皮肉之下,而另一端不斷搖晃着鮮血滴落在燕除月的脣邊。

    宿不秋將她按倒,抽出腰間短匕橫在她頸下,他蒼白的手緩慢地抹過脣角,留下了血痕,在她臉上留下的血污。

    他自小便知,畫卷不能留污,得用清水一點一點的暈染淡去,再用丹青筆墨掩蓋,他輕輕啄去。

    像小獸辨別着故鄉。

    他終於知道她是誰了。

    一支冷箭襲來,破空聲令人膽寒,宿不秋一把抓住,從箭頭滑至尾羽,染紅了白羽,血流而下,滴在燕除月身上。

    “看來有人提前下手了。”貓眼少年破開入口看着宿不秋原本手中的匕首有些遺憾。

    這祭壇的入口也是惱人,只能外力破除。

    爲了保險起見貓眼少年還是舉着比他還高的弓,再次搭箭對準燕除月:“對不住啦。”

    燕除月乍然驚醒,便看見一層薄汗覆在宿不秋上下聳動的喉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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