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半步天涯 >第8章 第八章竹林深處
    原本被前生今世搞得腦袋疼的望舒,沒有理會東方的短信,東方也並沒有再送花來,因爲確實如他所言,那束花綻放了很久,已過七天還未見絲毫衰敗之意,仍舊爭相鬥豔的綻放着,望舒又一次蹙眉了,偶然購買的祝餘草是第一次,這束鮮花是第二次,能在她觸碰後還鬥志昂揚的活着。

    也不能怪望舒奇怪,小時候有一次在馬路邊沒站穩,不小心扶了一下路邊的樹,那條街是老城主要街道,街邊的樹都是至少有四五十年樹齡的桉樹,可被她這麼一扶,居然在第三天後整棵大樹都枯黃了,最後那條街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樹頂替,就那麼愣生生的空了半年。

    就像顧曉玲說的那樣,望舒這一輩子沒有什麼是不能對外人說的,她沒有祕密,唯獨這件事情,太過詭異,當初顧曉玲發現的時候她選擇了沉默,可是東方居然知道,而他送的花居然也成爲了例外,在望舒手中走過卻沒有枯萎。

    望舒下班選了幾支花帶回了家,打算插在家裏做個裝飾,剛洗好新買的花瓶打算把鮮花插好,就看到顧曉玲一臉沮喪的跑來望舒家,最近顧曉玲加班很多,極少回家喫晚飯,所以她已經好幾天沒來看到望舒了。

    “望舒,你是怎麼做銷售的?我來現在的公司才明白銷售是什麼牛馬職業,客戶對你狂轟亂炸問交期,下得清清楚楚的訂單,供應部買材料還能丟三落四,好不容易材料齊了生產又趁你不備悄悄改單給其他人補單,交期一拖再拖,好不容易做出來,最後一步質量測試又不合格,調度也不告訴你,背地裏想法設法說服質量放行,最後導致發貨數量一改再改,管你怎麼去面對客戶,你生氣也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是想逼死人不償命嘛!”

    顧曉玲抱着望舒的手臂,委屈的都要哭出來了,顧曉玲以前的工作更偏向於文書工作,可被調到z市的公司後,工作也隨着變化,成了一名光榮的銷售員,拓展客戶、投標、聯繫貨運,這些工作對於她這個新手來說已經分外複雜,好不容易熟悉了一些,卻被公司內部的管理不善氣到發瘋。

    望舒看着顧曉玲的樣子,同爲銷售,多少能體會顧曉玲的艱辛,可要說怎麼勸慰,望舒也不知道,只能默默的繼續插花,顧曉玲特別難受的搖了搖望舒的手臂,說道,

    “你都不生氣的嘛?”

    “我不可能通過一己之力改變公司的架構,更不想操老闆的那份心,盡全力後如果還是完成不了,那就直接和客戶道歉,客戶指責也只能聽着,如果再鬧大,只能投訴反饋,那就大家一起倒黴,也沒什麼大不了。”

    聽着望舒平穩的語氣,顧曉玲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態,好像能想象出來望舒正經的和客戶解釋,然後安靜的聽客戶咆哮,客戶可能被氣個半死,可她完全不爲所動的模樣,心態呀!顧曉玲決定學起來,公司也不是她的,大家都不着急,她操那份閒心幹嘛!

    “不過和客戶周旋確實讓我心煩,所以房子貸款還清後,我就提交了辭呈,老總問我要不要試着做些內務工作,雖然年底獎金不多,但工資不變,現在不用面對客戶,確實輕鬆了。”

    顧曉玲再一次沉迷於祝望舒的心態上,望舒說不缺錢,不是因爲她有多少錢,而是她懂得知足,沒有對金錢的慾望,雖然別人可能會說祝望舒缺乏上進心,可任誰也不能說望舒生活的差,而且望舒從不去看別人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永遠只過自己的,這樣的望舒纔是最好的。

    “望舒你真的懂得怎麼安慰人。”

    就這麼一會的功夫,顧曉玲心中的陰霾被一掃而空,她決定向望舒學習,不急不躁好好工作。可望舒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哪句話是安慰到顧小玲,但見她心情轉好,便什麼也沒說,仍舊認真的完成了手裏插花工作。

    “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買花了?”

    剛剛就在好奇,祝望舒最近是轉運了嗎?不但養了一盆不死草,居然鮮花也養起來了。

    “東方先生送的。”

    顧曉玲自打上次聽了關於星海集團的事,回公司就和一些有資歷的同事打聽了一下,那是真的很厲害的公司,有資歷的同事還順帶八卦了一下這麼大的公司不上市,背後肯定是個極其有錢的家族在控制,顧曉玲是瞬間腦補出了一場家族商鬥劇,雖然她的望舒美麗漂亮,可根本不適合豪門生活,她的望舒永遠屬於自由。

    “望舒,你是一輩子都不打算結婚嗎?”

    望舒拿着插好的花放在餐桌上,聽了顧曉玲這話,淡淡的搖搖頭,說道,

    “不是沒打算,是沒想過。”

    顧曉玲聽完嘆了口氣,這就是祝望舒,從不做過多的考慮,少思則無憂,看到望舒準備洗漱,顧曉玲也沒有多停留,只是離開前擡眼看了看那束花。

    悠悠入夢,原本空洞的場景轉換成一片竹林,翠綠的竹林盪漾着流波,高聳挺立的青竹直入雲間,明明是夢,可竹子的清香卻仍舊沁人心扉,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美的幽靜,但不奪目。

    竹林深處是一排整齊的竹屋,屋內裝飾的簡單幹淨,中間端坐着一個紫衣少年正在寫字,雖年紀更青澀又看不清晰真切的容貌,可望舒感覺這個少年就是那天跟在祝餘身後的男子。

    在他身邊坐着的便是祝餘,仍舊是簡單的青衣羅衫,只是髮髻束的簡單隨意,比起之前更帶着一份慵懶之色,她微微側身看着少年寫字,眉宇是說不出的溫柔,見那少年收筆,她還輕輕揉了揉他的頭,似乎對於他寫的字很滿意。

    再一個輕微的轉換後,場景轉入竹林,兩人一青一紫正在林中舞劍,動作姿勢甚至神態都如復刻一般相近,是長久相處的默契,還是心有靈犀,恐怕一時連他們自己都弄不清楚,收劍入鞘,少年很激動的轉頭看着祝餘。

    “我學會了,可以一起生火做飯了嗎?”

    祝餘笑着點頭,兩人緩步往竹屋走去,就在這時,遠處突然一道金色光影飛至,

    ‘東海有異速歸’

    光影在祝餘面前幻化出六個大字,轉瞬即逝間,祝餘已銀絲戰甲着身,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肅殺之氣,她不曾回頭,不曾交代什麼,隻身消失在一團銀光之中,獨留下神色黯然的少年。

    少年見祝餘離開,便坐在一片空曠的草坪上等着,日月流轉,彷彿一座雕像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終於在某個月亮高升之時,一道銀光閃爍,祝餘從銀光之中走出,雖與離開時無異,可眉宇間卻帶着濃重的疲倦。

    她輕輕拍了拍等待多時的少年,便回到竹屋之中,緊閉的房門讓少年看不到祝餘的情況,可他按了按剛剛被祝餘拂過的肩頭,掌力虛弱掌心冰冷無比,少年眼神滿是擔憂,伸手一揮,整個竹屋便被紫氣環繞,他似乎在爲屋內的祝餘療傷。

    在鬧鈴第五次響起時望舒才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已經睡過了一個小時。

    夢裏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睡過頭導致望舒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喫,就匆匆出門趕去公司,可她的辦公桌上早已放好了一份精緻的早餐。

    ‘故人入我夢,明我長相憶’

    望舒看着卡片上的字跡,和上次卡片上是一樣的字體,應該都是東方親筆所寫,又一次在同事八卦的調笑中,望舒淡定的將這份早餐喫完,因爲她真的餓了,一日三餐最讓望舒喜歡的就是早餐,爲此她每天都會早起一個小時準備,她非常不喜歡早上空腹的感覺。

    喫完了飯,望舒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如果說那位神祕又背景強大的東方先生在她家裏放了什麼監控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那她夢裏的東西他又是如何知道的?不相信鬼神一說的望舒第一次被這種事情搞得驚慌失措。

    夢境裏的一青一紫,難道真的是前生今世?望舒想到這裏有點淡淡的惆悵,即便是真的又能如何,她早不記得了,一味去追尋已經消失的記憶,對這輩子又有何益處?她向來不願意把事情想得複雜,可自從這個東方出現後,她的生活發生了很多變化,讓她深感疲憊,這種感覺並不好,對她而言,夢裏的人是誰根本不重要,她不在乎,但現實是她正在被她不在乎的事情困擾着,屬實有些不知所謂。

    ‘談談?’

    ‘週六晚六點,去接你。’

    望舒看着東方秒回的信息,默默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望舒生來就是這種淡定的性格,恐怕真的會被這種壓迫力給逼瘋,活像是有隻眼睛就在你身邊盯着你,看着你的一舉一動,甚至連想法、夢境都被窺探的一清二楚,真的非常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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