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修真界禁止亂學法術 >第14章 第十四章濮明陣
    噗嗤——

    血衣女子硬生生將自己左手插進一隻妖獸胸膛,再用力拔出,龐然巨物轟然倒地,她也踉蹌着往後幾步,面色慘白。

    她右臂已斷,斷手處極粗糙,像是被生生咬去,而她眉宇間沒有痛色,將才動作分外果決,絲毫不擔心僅剩的手再次蒙難。衣物被鮮血浸透,只有後背的一小塊還是原本的青色,其餘地方血色或暗或鮮,可見戰況悽慘。原本皎白的臉上滿是血污,一雙明眸盈滿寒意。

    她緩緩垂眸。她腳底赫然是一座屍山,妖獸人類參半。

    女子目光觸及那些人的斷臂殘體時眼底是分明的沉沉哀痛,再看向相繼要撲來的重重妖獸,眼中的殺意戾氣不可遏制。

    她左手捏出張符,眉宇間盡是厲色,清眸一閉,嘴脣飛快一張一合好幾下,猝然睜眼,眸光一凌,符文飛向前去。輕輕飄落在妖獸上頭,突然猛地炸開,血肉橫飛。

    血衣女人眼皮一眨不眨,她負手飛身向前,遙遙看向遠方,妖獸奔來塵土飛揚,領頭幾頭周遭氣息遠遠地就能察覺,她似是還要舉符掐訣,但失了右臂,多有不便。

    她還在思索,眉頭緊皺,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幾乎是下一瞬,一口血吐了出來,她掩脣,隨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大片大片的血液順着指縫流出,一滴一滴地落在腳下黑土,又添幾分血腥,觸目驚心。

    怔然看着自己手心,她神色哀慼。再望向身後屍山,澀然抿脣一笑。

    一念只在一瞬間。她再看了後面一眼,這一眼看的更遠,帶了點眷戀又似充滿無限柔情,再回頭,已滿是決絕。

    虛虛一抓,一支紫金筆出現在她手中,她沾了點血,左手執筆畫了起來。

    她下筆愈來愈快,脣色愈來愈白,幾個呼吸後,她手發顫,又是一口血噴出,咳了好幾聲,提筆再畫,陣法逐漸成型,以人血繪之,詭異殷紅。

    終於畫完,她扔了筆,整個人一軟,跌坐在地上,又掙扎着坐起,妖獸羣近在眼前。

    她倏然扯嘴笑笑,兩指並於前,一抹青色流轉在指尖,整個人朝地上倒去。

    剎那間,紅顏化爲枯骨,血肉溶入陣法,紅光愈勝,迸出刺目的光彩,相繼而來的妖獸被陣法侵蝕,飛灰湮滅。

    白骨瑩瑩發亮,陣法流轉不停。

    馬車車身一震,謝棠身子向前傾,雙眼猛地睜開,額頭冷汗涔涔。她掃了眼四周,發現自己還在馬車裏,內心才慢慢穩定下來。

    “謝小姐,剛剛有塊石頭,您沒事吧。”青媣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她舉盞喝了口茶,溼潤乾澀的喉嚨:“沒事。”

    馬車繼續向前,車輪滾過地面傳來有規律的聲響,她瘋狂跳動的心漸漸平復。垂頭思索狀,再回過神,一盞茶已喝完。

    她撩開窗帷,微微探頭出去道:“青媣,上來一下。”

    門簾被掀開,翠影一晃,青媣爬上車,只是車內空間有限,她被迫曲着身,頗爲拘謹。

    “快坐。”謝棠淡淡開口,見她不坐,略略蹙眉,又道,“路途遙遠,塵土飛揚,弄髒我給你買的新衣就不好了。”

    那日謝棠大手一揮,除了他們身上穿的,還買了許多同色的衣服,統統給了他們,縱是他們如何推脫,她直接甩在他們房間裏,拒絕也沒用。

    青媣聽到這話,果然乖乖坐下來,“奴逾矩了。”

    她面龐病白,帶了些玻璃般的易碎感。

    謝棠有些不耐地擰了擰眉心,才過約莫一刻鐘,這小妮子的臉色就不太好了,她又想到剛剛做的夢……

    這麼血腥,也忒不吉利了。

    她撇了撇嘴,在識海中扯了一根線,道:“讓奚奴上你車。”

    這是傳音給謝淮的,不消片刻,對方便傳來回應:“阿姐,剛剛讓他坐上來。”

    她挑了挑眉,他倒是寬厚。

    嗯不不不,謝棠轉念又想,不對不對,不能這麼想,僞善不是白切黑男主慣有的花招嘛。

    她瘋狂搖頭否定自己剛剛的想法。

    又道:“嗯,你問問他餓不餓。”

    “阿姐,你怎麼不問我餓不餓?”

    “你餓了不好自己喫嗎?”

    “那他餓了不會自己喫嗎?”

    ……

    謝棠退出識海,捻起一塊提前青媣做的糕餅,細細品味,以及剛剛那個夢,那個女人,那支筆,那個陣法……

    她眉頭一蹙,腦中針扎般的痛感再度襲來。她放下糕餅擦了擦手,用力暗了暗眉心,幾次三番這般,一定有問題。

    她又進識海,勾連起另外條線:“十七,我的頭更痛了,你倒是出個主意。”

    對面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闖祕境獲至寶,可緩解之,”他頓了頓,“不要去想那些片段。”

    “你看得到我的夢……嘶。”她驚問出口,又被一聲痛呼打斷。

    “不要去想。”

    “……”她懂了,想到那些就會頭痛是吧,行行行,她不想了還不行嗎?

    她按了按太陽穴,繼續捻起糕餅喫,忽略旁邊翠衣姑娘帶着微微困惑的目光。

    似是自顧自道:“這糕餅味道着實不錯。”

    翠衣姑娘垂首,輕輕彎脣,“謝小姐喜歡就好,青媣只是盡綿薄之力。”話語間有些生冷疏離,悄然藏起嘴角的淺笑。

    “下次多做些口味。”她又捻起一塊,閉眼靠着,享受起來。

    見她閉眼,壓下去的嘴角又偷偷上翹。

    沒發覺闔着眼青衣少女眉眼上挑,也悄悄扯了扯嘴角。

    崤山。

    長蒼峯,空明殿。

    男子白袍金冠,長身立於殿堂,兩側月明珠將他衣袍上的金線照得燦然,長劍別於腰間,英英玉立。他生得劍眉星目,眉飛入鬢,眸光淡淡,如秋月長霜,看一人如看衆生,靜如止水。

    “師弟,近日五更山恐難以鎮壓,上月有幾位散修入山勘探,至今沒有出來,聽聞是幾位金丹修士,哎,天妒英才啊。”殿上坐着個長鬚男人,看起來已過天命之年,鬚髮黑白參半,容顏不怒自威。

    “回師兄,此事迕臨也有耳聞,着實可惜。”男子微微頷首,淡聲道。

    “我們宗門弟子是不是許久未出去歷練了,此次,倒不失爲個好機會。”男人沒怎麼思索,直接篤定開口。

    白袍男子聞言眉毛一揚,輕聲笑笑:“師兄若是已有安排,告知師弟一聲就行,不必迂迴。”

    座上男人終於撕下高深假面,咳了兩聲:“行,這是師弟你說的,那師兄就不和你彎彎繞繞了,讓你大徒弟領衆築基金丹弟子,前往五更山,再度鎮壓那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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