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裹上衣服,陳冕稍稍捂住口鼻。

    路寶寶在旁邊靠着牆,看了他一眼:“感冒了?”

    “那倒不是。”

    “可能有人在背後罵我。”

    他將最後一顆鈕釦繫好,跟着出了門:“我們這一大早的是去哪?這就要入職了?”

    “昨天晚上,法醫部門那裏從露西的屍體上發現了一點小問題。”

    路寶寶‘咔噠’一聲給煙點上火,斜晲了他一眼:“今天,原本是應該先帶你去籤合同,完成入職,然後再去查看屍體情況。”

    “不過現在看來,應該要提前去做入職體檢了。”

    陳冕臉色頓時一僵。

    今天早上的那個反應,他也沒料到。

    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超凡能力是不是針對自己,還是其他人都這樣子......他每次出現能力提升的時候,似乎都會讓他來一遍典中典劇情。

    爲了避免尷尬,他從屍體的問題切入道:“問題?露西的屍體出了什麼問題麼?”

    “嗯。”

    路寶寶想起工作的事情就頭疼,連說話的時候都緊蹙着眉頭,用那特有的煙嗓道:“昨天晚上我們把屍體連夜運送到法醫那邊,檢查的時候發現她心臟中央有一顆蟲繭。”

    “破掉的。”

    陳冕聞言,表情微頓,又有些疑惑:

    “心臟裏的蟲繭?”

    “那這人還能活嗎?”

    “當然不能。”

    路寶寶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那具身體早就死了。雙眼失明、血液凝固、肺部積水、肌肉僵硬。”

    “按照專業判斷,死亡時間最少在48小時以上,但不知道爲什麼沒有腐爛。”

    聽到這裏,陳冕腦中忽的浮現起對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那誇張、殘忍到難以自控的笑容,以及其他部分高度僵硬的面龐。

    怪不得嘴角咧到耳根她都沒感覺。

    原來早就死了。

    “等等?”

    陳冕突然發現了寶寶姐話語中的華點,擰起眉頭:“那我們昨天殺的是個死人?”

    “嗯。”

    路寶寶點點頭,耷拉着眼皮總結:“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不是...那她本體呢?”

    “你問我?我還找呢!”

    陳冕先是在寶寶姐身上討了個沒趣,但又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也不對啊!”

    “她都瞎了,那她昨天是怎麼認出我的?”

    聞言,路寶寶才轉過頭,朝他露出一個核善的微笑:

    “是啊,所以這不是來貼身保護你了麼。”

    “剛纔聞見味兒的時候真是嚇我一跳,還以爲來晚了一步。”

    “(???)?”

    你這是來保護,還是來拿我釣魚?

    這人到底靠不靠譜?

    我怎麼感覺你是來刺探我雞密的?

    ......

    因爲今天要去的路程稍微有點遠,所以路寶寶是騎小摩托過來的,正好還能載他一程。

    不過陳冕倒是不那麼樂意。

    在他的強烈抗議之下,最終路寶寶還是不情不願的把翹屁股往前挪了半邊,讓他跨坐在後座,成功避免了抱頭蹲在前襠的下場。

    鹽湖市不算太大,一輛摩托足以應付全城路線,兩人一路突突突的來到了位於029區的鹽湖市私人診療院。

    在進門之後,他們並沒有按照標牌提示往樓上進入對應診所,而是在路寶寶的帶領下,從工作人員走廊一路進了地下。

    坐上電梯,停在一間位於地下深處的隱蔽醫院。

    很明顯,這裏是異常現象調查局的專屬據點之一。

    而這一次體檢的針對性也很強。

    專門檢查體內術式。

    “嗯......”

    一身白大褂的中年醫生看着手裏的片子,表情十分微妙。

    他擡頭看看陳冕確認一遍。

    又低頭看看片子。

    一臉日了鬼的表情。

    “你這種情況怎麼說呢,非常少見。”醫生沉吟幾秒,十指交叉。

    陳冕頓時緊張起來:“有、有多少見?”

    “大概...就是能用你名字命名的那種少見程度。”醫生強調道。

    陳冕的臉色不由有些發白。

    前身作爲一名醫學生,還是考過法醫資格證的小學霸,一聽這話就大概明白了。

    什麼叫‘能用你名字命名’?

    絕症!

    醫生先生很努力的像他們兩個解釋道:“這不是說我們不盡力,你這情況,怎麼解釋呢......如果用你們能聽懂的話來說,就有點像你活生生被人切成了幾十塊,然後讓詭異信徒一條一條把術式印在你身上了一樣。”

    “你現在居然還能活着,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陳冕臉色頓時變得更白。

    是啊。

    我可不就是被人碎成一段段,然後又拼回來了。

    這真沒救了嗎?

    醫生似乎見面前這兩位心理承受能力還算不錯,又更進一步說明道:

    “按照我對這項術式的推測,它們的功效應該包含‘生命汲取’、‘源能轉移’、‘信息剝奪’、‘對等座標’這幾大類別。”

    “屬於標準的獻祭類術式。”

    “其本身對活人的危害性其實不算特別大,頂多是讓你少活幾年,時不時忘記一點事情,時不時產生少量源能流逝現象,並且能夠在距離足夠近的情況下,被施術者發現而已......”

    陳冕那雙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都這樣了,你還而已?!

    他嚥了口唾沫,艱難道:“那、那少活幾年...是少活幾年啊?”

    醫生低頭看着片子,眉頭皺了皺,大致判斷道:“應該是三到五年吧?”

    聽到這,陳冕才稍稍鬆了口氣。

    區區三到五年,他的人生還承受得起。

    “單個術式。”

    嘿,心臟他媽的又提起來了。

    我身上有幾道來着?!

    對面桌的醫生明顯也在點着手指,一條一條的數:“而你身上現在總共有六十二道不同術式,按理來說,在整個儀式完成的瞬間,你就該死了。”

    “但是現在...”醫生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你具體應該什麼時候死,我也不太能判斷得出來。”

    “有可能以後都沒事,也可能是下一秒就暴斃。”

    “畢竟巧合這種東西吧,他就像是寫着bug卻突然跑起來的程序,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去亂動他。就讓他一直跑,胡亂干擾反倒有可能倒黴。”

    聞言,陳冕聞言,眼珠子越瞪越大。

    這消息也太禿然了。

    你不會是玩我吧?

    我怎麼一點跡象都沒發現?

    對面的醫生反倒打起精神,摩拳擦掌:“不過無論結果如何,先生您還能用另一種方式活在人們心裏,一會兒麻煩你走前把名字留一下,我之後寫案例論文的時候會用到。”

    “從這種方面來講,你也算是造福後人了呀。”

    “陳冕。”

    “多謝,先生。”

    “......”

    媽的,這個醫生是不是沒捱過病人的砍?

    陳冕的表情那叫一個鬱悶。

    像是站在房檐底下突然捱了雷劈。

    離開診室,見他那副拉着一張老臉的模樣,路寶寶疑惑的遞過來一根菸,奇道:“身體出了這麼多問題,你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完全沒有。”

    陳冕捏着眉心的一小團,語氣很微妙。

    仔細想想,最開始穿越過來的時候,他好像確實感覺非常疲憊,剛洗完澡躺到牀上,整個人立馬就厥過去了。

    但是,在自我獎勵之後,似乎就忘記了最開始的那回事。

    而且兩次獎勵之間間隔的距離太短,身體素質的提升幅度也太大,讓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正常情況’下,身體應該是個什麼程度。

    這難道就是‘只要我升級夠快,Debuff就跟不上我?’

    “喏,來個火。”

    “給。”

    坐在門口臺階上,陳冕把腦袋湊到路寶寶懷裏把煙點燃,有一茬沒一茬的抽起來。

    神色無比滄桑。

    見他這模樣,搞得路寶寶都不好意思嘲笑他了,無奈道:“本來是還有個好消息的。”

    “其實,今天上面已經通過了你的入職申請和深潛資格,我順手還給你申請了一套房下來。”

    “不過在生命面前,確實也不算什麼好消......”

    聽到半截,陳冕突然擡起頭,似乎一下子變精神了,目光炯炯:

    “房子?”

    “什麼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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