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也知道,二哥二嫂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這五天其實不算多,還挺趕的。
想了想,話到嘴邊,想跟二哥說件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唐建國看了他一眼,似知道他想說什麼似的,說道:“國慶,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唐三道:“我還能幹什麼,地裏刨食唄。”
心裏又有些不甘。
誰想當農民,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
誰不想進城裏?
當年他沒有二哥這份勇氣,二哥十六歲就報名參軍了,他當時還猶豫,怕打仗把自己打死了。
現在二哥有這份成就,都是他努力得來的。
再看自己,就太平庸了。
唐建國沉吟一番,突然對他道:“國慶,想進城當工人嗎?”
唐三眼睛一亮:“二哥,你有辦法?”
唐建國:“我就想問,你想不想?”
“想!當然想!做夢都想。”唐三聲音都激動得顫抖,隨後又像泄了氣的皮球,蔫了,“可是我沒什麼文化,初中都沒畢業,也沒有關係,城裏的工作哪那麼好找,臨時工都難。”
唐建國:“工作不難,就是花錢的事。”
關係他這有,他有個戰友分到了礦務局,只要套關係,安排一個人到下面的廠,問題不大。
但是唐建國在考慮,這樣做值不值得。
“錢我想辦法。”唐三咬了咬牙。
有這樣的機會,錢算什麼?
沒有也要變得有。
唐建國道:“你二嫂跟我說,那幾年也得虧你和三弟妹暗中幫着她,特別是當年她生孩子,你和弟妹出了不少力,我這做二哥的,心裏有數。”
唐三熱淚盈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才幫了二嫂多少啊,二哥要是真託關係給他安排出工作來,他一輩子感激。
唐三眼淚鼻子一齊下來了:“二哥,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總之,兄弟謝謝你。”說着,朝着他彎下腰鞠了一躬。
唐建國:“錢的事,也花不了多少,我儘量讓你不花錢。不過……”他想了想,湊近唐三的耳邊,“你想不想,從爹孃手裏扣出錢來?”
唐三睜大了眼睛,再眨了眨,二哥的意思,讓他去問爹孃要?
爹孃手裏能有多少錢?就算當初沒有全部拿出來,瞞下了一些,又會有多少?一千頂天了吧?
哦,分家的時候,爹孃多拿了一千,說是養老金。
唐建國朝他伸出三個手指頭。
唐三詫舌:“三千?”
不會吧?
唐建國:“只多不少。”
見唐三依然一副詫異的模樣,他道:“我每個月寄過來六十塊,你嫂子手裏沒拿一分,還有你嫂子的工資,你算一算。”
唐三心算可以,這麼一算,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的天啊,竟然至少六千。
如今爹孃分家的時候只拿出了三千五,那他們手裏還真的至少還有兩千。
爹孃的心真夠狠的,這麼多錢,卻只拿出了一半分了,剩下的,到時候給誰,可想而知。
唐三升起濃濃的悲哀,他和二哥就是爹不疼娘不愛。怪不得當年二哥才十六歲,卻一定要當兵,上戰場也要去。
唐建國:“這個買工作的錢,你得想辦法讓爹孃出。”
唐三蔫蔫道:“他們會出嗎?”不可能的,他知道自己並不受寵,他們怎麼可能會拿出來。
唐建國:“這就要看你了,怎麼拿,得有個章程。我這邊,儘量不花錢給你辦下來,你那邊想辦法從爹孃那邊搞出錢來。”
唐三眨了眨眼睛,心裏感動極了。
二哥這是對他真好呢。
也知道他在爹孃那裏,未必真能拿到錢,儘量幫他不花錢找到工作。
唐三吸了吸鼻子,他們兄弟四人,其實說真感情,他和二哥的感情是最好的。
跟大哥,跟四弟,其實沒多少感情。
大哥這人,悶不吭聲的,但其實一肚子壞水。
自私,貪婪。
四弟還小,看不出秉性。
但四弟是讀書人,高中快畢業了,他們兄弟倆也說不到一塊。
只有二哥,一直都想着他。
這也是他們夫妻倆暗中一直護着二嫂的原因。
爹孃也偏心得很。
更何況,分家的時候,錢只拿出二分之一,留了一半藏着。
當然他也不是真貪爹孃手裏的錢。
兩位老人手裏有點錢,他們做兒子的自然不會說什麼,但是這個錢最後是不是真的在老人手裏,誰也不知道。
唐三捏了捏手指,他也不想的,但是他實在缺錢的緊,萬一工作需要很多錢,他沒錢工作就飛了。
他再也不想在地裏刨食了,他想做城裏人。
唐三:“二哥,錢我去想辦法。”
唐建國拍了拍他的肩膀:“爹孃要是不願意給,我這會給你想辦法的。”
唐三:“不,我一定會想辦法從爹孃手裏扣出錢來的。”
從外面回來,就聞到了一陣陣麥香。
沈雅聽到響動,從廚房裏出來,就見到了父女倆人從門口進來。
希寶聳了聳鼻子,驚呼道:“好香,媽媽你做什麼好喫的啊?”
沈雅將疙瘩湯從鍋裏盛出來,見到希寶這一副小倉鼠的模樣,也笑了:“就蒸了些饅頭,還有疙瘩湯。”
“本來想做煎餅的,發現家裏沒油了,就直接蒸了饅頭。”
希寶:“最喜歡媽媽做的疙瘩湯,和饅頭了。”
小姑娘聲音軟軟糯糯的,說到了沈雅的心裏去了,她家的希寶,最乖巧最懂事了。
唐建國已經淨了手,給希寶也洗了手,去幫沈雅端湯拿饅頭,也笑道:“好久沒喫媳婦親手做的菜,想了三年了。”
沈雅臉上一紅,微嗔道:“就你貧嘴。”
喫飽喝足後,唐建國就跟沈雅商量着,去遷戶口的事。
隨軍分兩種,一種是隨軍隨隊,一種是隨隊不隨軍,差別就在於戶口。
如果只辦隨隊,不把戶口遷過去,那就拿不了補貼。部隊有規定,隨軍的軍嫂,沒工作的話每個月能夠拿十塊的補貼,工作了自然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