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看起來五六十歲的中年男人,和顏悅色,笑嘻嘻地爲一名少女斟茶倒水。
少女雙紫色的瞳孔如紫瑪瑙般璀璨,烏黑的頭髮紮成馬尾辮,眉心處有一個紅色的三叉戟印。她穿着華貴卻略顯暴露,手腕、腳踝、脖頸都戴着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宛若來自異域的風情少女。
平星從旁邊的果盤上摘下一顆葡萄,剝開皮,送入嘴中,先是咬破外層細細吮吸酸味,隨後體驗細膩的甜味在嘴中蔓延開來,待品嚐完味道,她將葡萄籽隨意地吐到一旁乾淨的地上。
冰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敢怒不敢言。身爲魔教分殿殿主,冰磊本該在這座魔教分殿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卻絲毫不敢得罪面前這個少女。
平星是魔主平天最寵愛的女兒,天賦極其優秀,離大乘期只差臨門一腳。得罪她等同於得罪一個活閻王。
哪怕冰磊心有怨言,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繼續笑臉迎人,問道:“聖女大駕光臨,我殿蓬蓽生輝。不知聖女此行爲何?”
平星撇了撇嘴,很不高興:“你該收到消息了吧?又有元嬰期修士的魂燈滅了。”
冰磊故作驚訝:“儘管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當得知有人又爲魔教大業獻身時,我還是不禁悵然若失。”
平星心不在焉地說道:“這次不止一個,而是七個。就在剛剛,他們全部都死了。”
平星越是雲淡風輕,冰磊越是緊張,生怕這個小祖宗突然暴走。
冰磊收起笑嘻嘻的表情,小心試探道:“全部都是臥底......還是因爲其他原因遭遇了不測?”
平星沒有隱瞞,說道:“都是些臥底了幾十上百年的老傢伙,不知怎的,就突然死了。具體的,冰亮,由你來說。”
端着盤子的男人站起身,亂蓬蓬的頭髮蓋住他的雙眼,紅色的荊棘在他頭上瘋狂生長,變成一頂凌厲的頭冠。
花冰亮低沉着聲音,卑微地說道:“死亡的都是前往川古州參加伏魔大會的臥底修士,他們很有可能被識破了身份。”
平星重新摘下一顆葡萄,說道:“我想問問,他們是怎麼被識破身份的?”
冰磊表情變得很不好看,“你在懷疑是我出賣了他們?”
花冰亮說道:“現在沒有任何證據,但不能排除你做的可能。人性如此。”
冰磊怒得一把揪住花冰亮的領口,恐怖的氣息瞬間震碎茶杯,“小子,你想死不成?別忘了你的身份,我還輪不到一個僕從指指點點!”
碧綠的茶水撒了一地,淡淡的茶香和灰塵混雜在一起。
花冰亮擡起頭,雜亂的髮絲間透出陰沉詭異的目光,不帶任何表情。
冰磊感覺一陣心悸,這小子當真不怕死?
精純的金屬性靈氣傳來,平星惡狠狠地瞪着冰磊,“你才該認清自己的身份!我的僕從還輪不到你來教訓。他說的也是我想說的!”
平星逐漸收斂氣息,說道:“魔主不懷疑你的真心。只是......從你這裏離開的執事落到了鎮天宗手中。他的魂燈若有若無,就像是沒有死透一般。你也該知道吧?”
冰磊沒有否定,被委派重要任務的魔教修士都會在據點點燃魂燈。臥底在其他宗門的高境界修士更是會在主殿內點燃魂燈。
幾個月前,冰磊發現一盞魂燈一直冒着青煙,難以辨別是否完全熄滅。
派出人手調查後,冰磊得知他分殿的執事在某地與某人發生戰鬥,身體化作飛灰。
此事本該到此爲止,然而無論過了多久,那盞魂燈仍舊冒着青煙。
無論是被囚禁,還是佔據身體重修,魂燈都不可能出現一直不滅的情況,思量再三,冰磊最終將魂燈上交到了主殿。
平星爲何突然提及此事,難不成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
冰磊大聲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絕不可能是奸細,每一個執事,我都是認真考覈後才讓他們上位的!再說,他一個小小的執事,怎麼可能知道魔教的大計!”
平星站起身,“話不要說的太滿。或許存在與他接頭的其他奸細,我們已經開始調查來到這裏視察的人員。總而言之,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我們今天之所以到這裏來,一來,我們外出活動的範圍離這裏近,二來就是奉命控制或監管這裏。我希望冰殿主趕緊向外派出更多人手。如果他真的將消息供出來,正道修士一定會找到這裏,將我們一網打盡。”
冰磊咬牙切齒,他向來相信自己的眼光,現在教主如此懷疑,真是啪啪打臉。
儘管心中不服氣,冰磊還是決定按照上頭的安排做事,“我會立馬去安排。此地危險,也請聖女趕緊離開,萬一某些不長眼的正道修士傷到你,可不是我能承擔得起的。”
平星咧開嘴角一笑,伸了個懶腰,“你去調派人手,我們來一趟也不容易,休息好了,自然離開。也不必擔心他們。殲滅奸細,他們還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忙。不可能什麼都不顧,立馬過來找我們的麻煩。就算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這祕境還有堅固的陣法保護,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破開的。”
平星話音剛落,冰磊就接到了逐級上報的重要情報:“鎮天宗攜帶多個高境界修士乘坐飛舟,消失在川古州境內,不知去向何方。”
過了一會兒,冰磊聽到“有艘大型飛舟穿越邊界”的報告。
平星剛纔的猜測彷彿馬上就要成真,冰磊顧不得多想,立刻召集所有分殿幹部分配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