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那個夢境再次向她襲來:她坐在一羣巨大的妖獸中間,妖獸對她熟視無睹、置若罔聞,自顧自談論着什麼,彷彿她也是他們中間的一員。
胡潤潔想要拼命逃離那羣妖獸的中心,但是前方只有無盡的黑暗,她一不留神跌入黑暗的深淵之中。
漆黑的深淵張開一張血盆大口,將她整個囫圇吞下。
胡潤潔眼前一黑,待她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她發現站在漆黑深淵中的巨大妖獸竟然是她.......
沒錯。
是她喫掉了她。
她擡起手臂,看到的是帶血的鋒利爪子,她的面孔也不再是她所熟知的面孔,而是尖嘴猴腮,佈滿一排排鋒利的鯊魚齒。
胡潤潔無法接受自己這個樣子。
圍坐在一起的妖獸,回頭看向她,胡潤潔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動起來,一步步走向巨獸的中間。
“你還不來幫忙嗎!”
一個兇狠的聲音在胡潤潔的腦海響起,打破了她的噩夢。
獨孤閃電披甲上陣,宛若一隻巨大的貓犬,和菲拉打得難解難分。
回過神來的王望塵拿出藥劑組合,注射龍化藥劑,身上附着起層層黑色鎧甲。
“再不來!我們都得死!”獨孤閃電的聲音灌入腦海。
胡潤潔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動了起來,一步步走向王望塵,她的記憶宛若被一塊巨大的石塊擊中,支離破碎。
她曾珍視的記憶,她曾不想失去的記憶,墜入無盡的黑暗,她沒有辦法阻止。
新的記憶浮現在胡潤潔的腦海中,她見到了,她見到了,幾十年前,一個年幼的少年發覺了異常,而她把那個年幼的小男孩騙到了一處凹地,從背後推了他一把......
是她親手殺死了她的弟弟!
不。那不是弟弟。
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罷了!
胡潤潔的眼神變了,豎起的瞳孔宛若尋找獵物的獅子,她的腦袋一片混亂,複雜的記憶交錯在一起。
先鋒的命令是絕對的!
胡潤潔的腦海裏冒出這一句話,先鋒之前已經用獸語向她發號施令,她只需要按照指令行事,無論對錯!
可......真的沒有對錯嗎?
磅礴的青色靈力洋溢而出,包裹胡潤潔,讓她變成了一隻青色的狐猴。
被菲拉密集而又快速的攻擊打得節節敗退的獨孤閃電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他之所以敢在這裏出手,正是因爲胡潤潔在場。
他通過暗紫召集蒙雁分散出去的妖族臥底,想成爲王望塵他們希望,等他們精疲力盡時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如果召集的魔教修士能一鼓作氣解決王望塵自然最好,也用不着他出手,但是王望塵他們應對得比他想象中好太多。
那麼多妖族臥底不說徹底幹掉王望塵,竟然連王望塵他們所在的飛舟都沒有擊毀。
現在,獨孤閃電親自和菲拉交手,他才終於意識到菲拉的棘手之處。
除此之外,飛舟外的機械傀儡宛若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般,繼續朝妖族臥底發起進攻。任何傀儡師都不可能做到操控這麼多傀儡,還能與他戰鬥得遊刃有餘。
越是心生忌憚,獨孤閃電越是想快速拿下菲拉,可菲拉毫無破綻。
無奈之下,獨孤閃電只能寄希望於胡潤潔能夠代他殺死王望塵,從背後合圍菲拉。
讓獨孤閃電萬萬想不到的是,黑色鎧甲底下的王望塵傳來一股讓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穿戴好鎧甲的王望塵絲毫不害怕化作靈力妖獸的胡潤潔,他避開菲拉和獨孤閃電戰鬥的區域,主動走向靈力妖獸化的菲拉,開口說道:
“胡潤潔,聽得到我說話嗎?”
靈力妖猴沒有迴應,也沒有任何動作。
王望塵繼續靠近靈力妖獸,說道:“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多少?好好想想之前,我對你說的話。你現在只是被一段不屬於你的記憶主宰。現在的你不是真正的你!”
靈力妖猴身上的青色靈力如火焰般劇烈搖曳,青色靈力當中傳來一個痛苦的聲音:
“給我閉嘴!我是......我是偉大的妖族......纔不是......”
青色靈力中的聲音斷斷續續,彷彿陷入了某種混亂,以往它總會完美奪走一切,重新迴歸自己的姿態,然而,現在,越來越多複雜的記憶混雜在它的記憶當中。
竟然讓它產生了它究竟是誰,它究竟在爲什麼而戰的想法。
不對勁!不對勁!
靈力妖猴的記憶中嵌入了一塊塊胡潤潔的記憶碎片,它只是想要知曉之前都發生了什麼,想要從記憶中獲取一些有關王望塵他們的情報,以便能第一時間配合先鋒解決掉王望塵。
可就是這念頭,讓王望塵之前說的話如同一根根尖刺插入了它的意識當中。
“要我選擇,與其真的培養妖族奪舍人族進行臥底,還不如運用特製的祕法修改某些修士的記憶,讓人類修士變作臥底。到時候,卸磨殺驢也能簡單一些。”
“爲什麼我們會覺得他不是被奪舍,而是被修改記憶的呢?”
“大概會和他一樣,對自己是妖族這件事深信不疑。那些充滿仇恨的記憶將徹底沖刷走你現在的記憶。”
“不人不妖的你們在妖族的世界幾無立足之地。”
......
......
察覺胡潤潔變化出的靈力妖猴木訥地站在原地,並沒有朝王望塵發起攻擊,獨孤閃電憤怒地喊道:
“你究竟在做什麼!殺了他!”
靈力妖猴發出痛苦的嘶吼,拎起拳頭一拳砸向王望塵,
王望塵沒有後退,擡起雙臂,穩穩當當扛住了靈力妖猴的攻擊。
見靈力妖猴終於動了起來,獨孤閃電終於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重新集中精神擊打面前的菲拉。
然而,菲拉讓他見識了什麼叫做科技的力量無可匹敵。
別看菲拉只有元嬰初期的實力,她身上每一處地方都採取科學門最尖端的技術。就算獨孤閃電再怎麼爆發出類似大乘期修士的氣息,他終究也只是一個元嬰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