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綜藝新星到影帝 >第112章 第三個綜藝12
    新上任的紀錄片導演第一件事就是刪素材——他把客廳對話那段不能播出的內容刪了,然後逐一翻看之前拍的素材,思考紀錄片的內核。

    客廳裏傳來重物挪動的動靜,陸行他們在騰出打地鋪的空間,期間伴隨着招貓逗狗的聲響,熱鬧非凡。

    傅傑把被子拿給陸行他們,回房間時見杜導在看視頻,問了一句:“看出什麼來了?”

    杜導感慨道:“真情流露,坦坦蕩蕩——誒,我覺得這紀錄片說不定真的能行。”

    傅傑:“你現在才這麼覺得?”

    杜導摸了摸下巴:“我好歹算是個名導,眼光比較高這不很正常嗎?不過這素材真不賴,越往前翻越有意思,尤其是這段——你過來看,他們露營這段,那些俏皮話不用管,反正我也用不上,你就看這個鏡頭,這個氣氛……”

    傅傑把那段視頻看了一遍,明白杜導爲什麼這麼說了:“還真是真情流露,坦坦蕩蕩——陸行的綜藝風格挺特別,往鏡頭前一站,事無不可對人言。怪不得一出道就拿下最受歡迎綜藝主持獎。”

    杜導:“而且不怕醜,什麼表情都敢做,對人坦率、對己坦蕩。太對紀錄片的風格了,怪不得黃導心動,換我我也心動。這個紀錄片能發散的角度太多了,陸行跟嚴pd的師生情、綜藝拍攝的全程記錄、電影拍攝背後的故事、導演跟導演的惺惺相惜……要是把這些元素整合好,那一定會是個有趣的故事。”

    傅傑:“你想好要怎麼拍這個紀錄片了嗎?”

    杜導沒立刻回答,沉吟了片刻道:“我得再想想,找找那條能把這一切串聯起來的脈絡。”

    客廳裏的桌椅沙發被挪到了牆邊,空出來的地面上鋪了一長溜的被子,形成大通鋪的格局。

    夜色已深,一行人橫七豎八的躺在被子上,累了一天的呼嚕聲此起彼伏。

    安裝在角落的攝像頭轉動了下,鎖定陽臺的方向,隔着一段距離,隱約能看到陽臺上的模糊人影以及指尖明亮不定的紅點。

    陸行半睡半醒的去上廁所,一路小心翼翼的避開橫七豎八的肢體。上完廁所出來,嗅到一股極淡的煙味,腳步一頓,轉去了陽臺。

    陽臺的透明玻璃推拉門緊閉着,推開後,半曲着腿坐在窗邊的孫易恆映入了陸行視線。

    欄杆上擺着菸灰缸,陸行進陽臺時,孫易恆伸手按滅煙,扭頭看了眼陸行。

    這一眼看過來,本來帶着幾分睡意的陸行徹底清醒了。

    眼前的氛圍說不上來的壓抑,孫易恆給他的感覺彷彿換了個人,就像彈簧壓到了最底端,醞釀着一股巨力,又像蒙塵的刀劍開刃,反射着鋒利光芒。矛盾又衝突。

    陸行楞了兩秒,重點跑偏了:“你會抽菸?”

    孫易恆垂下眼,一根菸在他的手中飛快轉動,靈活的像是在炫技。

    跟動作相反的是,孫易恆的語氣很平靜:“之前演過個煙鬼,就學會了。”

    陸行盯着他的手看了片刻,總覺得這個動作異常眼熟,腦海裏飄過一堆畫面,最後定格在了薄薄刀刃上,於是他瞬間恍然:“你這是在模仿轉匕首的動作?”

    孫易恆動作一頓。

    陸行又接着問道:“你入戲了?”

    孫易恆手一翻,手上的煙不見了蹤影:“黃導之前找我聊過,他說我只找到了小忠的形,沒有小忠的神;他說如果我實在做不到,他想讓你來演小忠。”

    陸行以爲黃導會說的委婉一點,沒想到直接往人心窩裏插刀。怪不得孫易恆這些天話越來越少。

    陸行嘆了口氣:“之前有影評人跟我提過黃導,說他用起演員來太狠,喜歡讓演員走體驗派的路子。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孫易恆低頭叼着煙,沒點,黑夜中神情淡然:“我知道。我也知道他這麼說是在給我壓力,讓我入戲。當年我演完第一部戲之後,有一段時間沒法脫離角色,還是黃導帶我去看的心理醫生。”

    “我雖然是黃導帶着入行的,但跟黃導合作的電影不多,就是因爲黃導對演員的要求太高。他擅長調·教演員,而我共情能力太強,入戲後容易出不來。直到我拿了金龍獎影帝,時隔多年,纔打算再合作一部電影。

    結果這部電影一拖拖了兩年,遲遲沒開拍。我就猜到了。其實他不是喜歡讓演員走體驗派的路子,是體驗派這個方式,能讓導演最大化的對演員施加影響,在拍攝時呈現出最好的效果。”

    陸行看着陽臺外的夜景:“我其實分不太清那些正統流派的演戲方式。”

    孫易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小忠在劇情中的情緒轉變,是一個從低到高的過程,也可以說是從瘋狂到極端瘋狂的過程。他揹負血海深仇,爲了報仇謀劃了一個死局,最後向死而生——其實黃導一開始糾結過,結局到底是要同歸於盡還是衆叛親離的活下來,最後他選擇了後者。”

    陸行:“聽起來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結局。”

    孫易恆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但這是個好劇本,非常好的劇本,所以我想演。”

    “一直沒開拍,也有部分原因是黃導怕你到時候入戲太深,走不出來吧。”陸行停頓了下:“你的精神狀況穩定嗎?”

    孫易恆沒直接回答:“我有定期在看醫生。”

    陸行沉默了下去,孫易恆手裏的煙又開始靈活的轉動了起來。

    沉默了許久,陸行有感而發:“值得嗎?”

    孫易恆笑了下:“我喜歡演戲。”

    陸行其實不理解那些悲風秋月的複雜思維,他用更直接的方式看待這個世界:“那就好好演。等故事結束,帷幕落下,回到現實,再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不也挺好的嗎?”

    孫易恆盯着陸行看了半天,伸手揉亂他的頭髮,感慨飄散在空中:“真是一個剛出道的新人。”

    什麼都沒沾染,乾乾淨淨的,連對電影和演技的理解都純粹的像是一張白紙。

    在這一刻,孫易恆突然明白了黃導在看到陸行時的感受。

    怪不得黃導會生出換人的想法。

    如果隨便什麼人都能取代孫易恆,那黃導也沒必要拖上兩年了,孫易恆一直都是最好甚至是唯一的選擇,直到兩年後的一天,一個年輕人突然闖入了這個世界。

    反正頭髮本來就睡得亂糟糟的,再揉也沒法亂到哪去,陸行晃了幾下腦袋,把頭髮晃得更亂了。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共通,陸行沒法輕飄飄的跟孫易恆說一些安慰的話。

    他想了想,道:“黃導打算讓我在電影裏演個配角,到時候說不定我們會有對手戲,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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