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的手指微涼,他的指尖從蘇長樂的脣上挪走之後,蘇長樂下意識地舔了舔嘴脣,一股甜腥味通過她的舌尖瞬間佔據了她整個味覺。

    “江慎……你,你在說什麼啊!”蘇長樂有點生氣的哼哼。

    “我在說,郡主的脣色更好看了。”

    “你,你又看不見……”蘇長樂小聲的嘀咕,而後她的眼睛忽然亮閃閃的一睜,“江慎,你是不是能看到顏色了啊!”

    蘇長樂的話砸在了他的腦海中,江慎愣了愣。

    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那抹鮮豔的顏色,他竟然看到了。

    有了準確的意識之後,那紅色在他的眼中便更加的清晰,他盯着蘇長樂的脣,上面還有一些殘留的血跡,沒有被舔乾淨。

    那鮮豔的紅色就隨着這麼一點點的血跡,暈開在了蘇長樂的整個脣上。

    江慎微微的眯了眯眼,這刺眼的紅色在他其他眼中的其他黑白之中,顯得格外突兀刺眼。

    “這是……紅色?”江慎微微道。

    蘇長樂仔細的捕捉着江慎的表情,她越來越確信江慎一定是能看到顏色了,那太醫說得果然沒錯:江慎看不見顏色並不是眼疾,而是心病。

    那現在是不是好了?

    蘇長樂激動的抓住了江慎的手:“江慎江慎,你是不是能看見了!”

    江慎的手被蘇長樂猛地一拽,他回過神來,微微的搖了搖頭:“只能看見一種顏色,並未能看見其他的。”

    “沒事的,能看見一種,而後就能看見百種!”

    蘇長樂眉在乎那麼許多:今日終於有一件好事發生!

    蘇長樂想着,剛剛還在愁苦着的眉頭舒展開來,一直耷拉的嘴角也揚了起來。

    江慎的眼中看不到別的顏色,如今蘇長樂的紅脣便在他的面前晃啊晃的。

    有點心癢。

    江慎擡手用拇指將蘇長樂嘴脣上殘留的一點血跡給抹了下去,心裏面的那絲怪異硬生生的被壓了下去。

    “郡主不進去上藥?”

    經江慎這麼一提醒,蘇長樂才感覺到自己的手腕上還有些疼。

    她的手指悄悄的鉤住了江慎手指,哼哼道:“剛剛你把本郡主的傷口給弄疼了,現下本郡主要你親手給本郡主上藥。”

    江慎低頭看着兩個人勾起來相纏在一起的手指,動了動眉間。

    蘇長樂卻直接勾着,將人帶進了府裏。

    --

    “痛痛……痛!”

    侍女們端着水盆站在房間外面,聽着蘇長樂從房間裏面是不是傳出來的叫聲。她們幾個紅着臉,有幾個還捂住嘴,一直嘁嘁喳喳的在笑。

    江慎坐在蘇長樂的面前,將藥膏合上蓋子,看着對面給自己的手腕不斷吹氣的蘇長樂,他道:“郡主若是再晚一點上藥,興許都已經好了。”

    “其實本來就已經好了啊。”蘇長樂控訴,“還不是你剛剛在門口又把傷口給弄開了,現在才疼的!”

    也對。

    江慎沒說話,他站起來從櫃子裏面拿出來了一套衣衫,遞給了蘇長樂:“郡主還是先去沐浴吧。”

    “嗯,你叫人進來吧。”蘇長樂自己雖然聞不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但她一想到剛剛在馬車裏面全都是味道,她就有些忍不住。

    她抱起衣服往後面的浴間去。

    江慎也打開了門,看見在外面一直端着水等着的侍女們,道:“你們進去伺候郡主沐浴吧。”

    她們瞬間都低下了頭道了句:“是。”

    江慎擡步往外面走去,沒走幾步便隱隱約約的聽見那些侍女們好像小聲的說了一句……

    “好快啊。”

    --

    盧靜言被阿珠送回了房間,她的腦子裏面一直亂亂的理不出頭緒,直到阿珠帶着幾個人過來,這才緩過神。

    阿珠對着盧靜言道:“盧小姐,這幾日你就不要動了,還是要安全爲上,郡主吩咐讓這兩個武婢跟着你,也不會不方便。”

    “多謝郡主。”盧靜言稱謝,而後道了句,“請阿珠姑娘轉告郡主,若是有什麼能夠幫助郡主的,臣女義不容辭。”

    “盧小姐先安心養病,莫要想其他的煩心事。”

    阿珠說罷,讓那兩個武婢跟在盧靜言的旁邊,不得稍離。

    等阿珠安頓好一切去找蘇長樂的時候,她洗淨洗完了澡,換了一身衣裙坐在院子裏喫午膳。

    今日這麼一鬧,這頓飯也沒抽出空來喫。

    蘇長樂的手腕已經被包紮好了,蘇長樂見阿珠回來,讓旁邊伺候的侍女都下去:“阿珠來,一起喫些。”

    “是。”阿珠隨意的拿了些糕點在旁邊吃了下去。

    她給那人包紮傷口的時候,場面實在是過於血腥,她現在根本沒有什麼胃口。

    “盧靜言安排好了?”

    “已經叫兩個武婢跟着了,在府中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阿珠快速的喫完了糕點,墊了墊肚子。

    蘇長樂也沒什麼胃口,她在等,等那邊的林懷川有什麼消息可以帶過來。

    林懷川向來手腳都比較快,蘇長樂這面剛喫完還沒等離開,蘇長樂便看見了林懷川。

    他換了身衣服,不是剛剛在外面打鬥的那身,身上的血腥味也沒了。

    他進了蘇長樂的院子,也沒打招呼,直接坐在了蘇長樂的對面,拿起筷子毫不客氣的將蘇長樂剩下的飯菜一掃而光。

    “怎麼樣?是誰要劫持盧靜言?”

    待林懷川喫完,蘇長樂才問出口。

    “那人死了。”林懷川道,“剛剛把他帶進來的時候,他就篤定自己逃脫不了,於是便自絕了,不過倒還是有些線索,這些人都是從江湖上而來,不是誰家養的死士,只聽令,並不知道上家是誰。”

    蘇長樂聽着微微的嘆了口氣。

    她本來以爲能問出來一些什麼的。

    林懷川說完,看了看她手上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眼神動了動道:“這段時間我會在府上,你讓那個江慎別在我面前晃,看他煩。”

    “知道啦知道啦。”蘇長樂糯糯道,“他的書房離你的院子那麼遠,真的晃不到你面前去的。”

    蘇長樂就知道肯定會有這麼一天,當初安排的時候,就特意讓他們隔得很遠。

    “那就好。”林懷川擺擺手出了院子。

    他一路挺直了腰板,一路上侍女小廝們“見過川公子”的聲音不絕於耳,他撐着一路到了自己的院子裏,這才鬆了腰背,腳步也慢了下來。

    他的院子裏面只有他自己的人,他回到了房間,將房門關上後,這纔將自己的衣襟鬆開。

    衣襟散開的瞬間,便看見裏面層層包裹着的白布便露了出來。

    上面洇出來的血跡已經浸透了白布,他咬着牙將白布散開,不過微微幾個動作,便已經讓他的頭上出滿了汗。

    “公子,藥來了。”門被打開,林懷川下意識地將衣襟遮住,不讓來人看到。

    風河從小就跟着林懷川,他端着藥進來,看着滿身傷痕的林懷川心裏面十分痛,他將藥放在桌子上,上去幫林懷川將那已經被洇透的白布給拿下來。

    林懷川鬆了口氣,看着風河的表情,道:“喪着臉做什麼,這不還沒死嘛。”

    “公子,你爲什麼不告訴郡主啊。”風河有些生氣,他拿着藥粉往林懷川的傷口上面撒。

    林懷川咬着牙,愣生生的將疼痛扛住,根本就沒發出一點動靜。

    “幹嘛要告訴她,告訴她又沒有用,她一個小姑娘,再嚇到她晚上睡不着。”林懷川拿起了桌子上面的紗布,風河從他的手上搶了過來,幫林懷川把傷口包紮上。

    “再說了,這傷口也不是今天傷的,跟她也沒有什麼關係。”

    “那郡主也應該過來關心一下公子啊,天天繞着那江慎轉,風河每日在府中見的最多的便是郡主追着那江慎跑了。”風河越說越生氣,“明明都是郡主的夫婿,怎麼差別就這麼大,這麼長時間也不見郡主到公子的院子裏看看。”

    “論學識,論長相,公子也不比那江慎差些什麼啊,而且公子還比江慎那柔弱的樣子強壯了許多,郡主怎麼就……”

    “好了,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出去吧。”林懷川又重新換了套衣服,將衣襟攏好後,走到了牀榻旁邊躺了下去。

    “那風河就不打擾公子了。”風河哼了哼,端起了裝着藥的盤子往外面走。

    他將門關上,看着公子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那裏,心裏面的一股氣便涌了上來。

    他想了想,端着藥盤,到外面晃了幾圈。

    直到他碰見了出來幫蘇長樂拿東西的阿珠才一頭撞了上去。

    藥膏稀里嘩啦的掉了一地,阿珠見到是風河,趕緊蹲下幫風河去撿:“這是怎麼了,是誰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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