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低下頭剛好看到蘇長樂的表情,他微微笑了一下:“郡主多慮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早去早回哦。”蘇長樂朝他擺手。

    蘇長樂的表情和語氣已經和往常一樣,江慎看了她幾眼,好像上午的時候在書房見到的那個樣子根本不是她。

    江慎轉頭出了門,上了馬車。

    蘇長樂在門口親眼看着江慎的馬車離開,消失在街頭的後,轉頭對阿珠道:“去叫馬車出來吧,我們快些走。”

    阿珠點頭:“是。”

    蘇長樂的馬車已經備好了,她提着裙襬麻利的上了馬車,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江慎從未管過她,但若是讓江慎知道自己竟然是去見其他男人,他應該會生氣吧。

    反正不管怎麼樣,自己都不想惹那種後院着火的麻煩。

    現在這樣就很好。

    蘇長樂的馬車壓着步子,與江慎的馬車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在某一個岔路口後,蘇長樂這才徹底的放鬆。

    她到樊春樓的時候,週一杭已經在包間裏面等着了。

    週一杭並未穿官服,而是穿了一身常服,一點看不出來是在朝中做官的。

    他已經點好了蘇長樂喜歡的東西,坐在包間裏面等着蘇長樂來。

    噹噹噹——

    三聲敲門的響聲傳來,週一杭整了整衣服,這才道:“請進。”

    果然,敲門的是阿珠。

    阿珠推門進來,蘇長樂跟在阿珠的身後也進了門,在見到週一杭的時候笑了笑道:“周大人來得好早。”

    見到蘇長樂,週一杭嘴角的笑便壓不下去。

    “下官見過郡主。”

    --

    江慎今日特意選了那輛華麗的馬車,這馬車坐六個人都綽綽有餘,如今江慎一個人坐在裏面,顯得空蕩蕩的。

    他隨身就只有宋實一個人,如今宋實走在馬車旁,前面有車伕在駕車。

    江慎閉眼小憩,眼睛上纏着黑色的布條。

    今日的光有些刺眼,就算是現在馬上就要日落的時候,也實在令人不舒服。

    車伕的駕車技術比宋實要好上許多,江慎坐在馬車裏感受不到晃動,非常穩當,江慎閉着眼睛也沒有出聲,整個車廂裏面十分安靜。

    這麼走了一路,直到馬車停穩後,才聽宋實在車外道:“公子,到了。”

    江慎擡手將眼睛上蒙着的布條拿下來,緩了緩眼睛,讓它重新適應光明。

    醉香居算是都城比較豪華的酒樓,雖比不上樊春樓,但把酒席辦在這裏,也不算是丟了官員的顏面。

    江慎並未來過這裏,他打開車門,踩在樓梯上下車。

    方敘時已經將整個酒樓都包了下來,江慎一下車便看到了正在門口迎人的方敘時。

    方敘時見到江慎,趕緊上前行禮:“下官見過郡馬。”

    江慎在朝中沒有官職,但卻是唯一的郡馬,也算是皇親國戚,地位自然是要在官員之上的。

    江慎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麼,直接帶着宋實進到了醉香居。

    醉香居以酒聞名,他們這裏的醉仙釀是整個都城的酒加在一起都比不過的,果然剛一進來,便能聞到一股濃厚純正的酒香。

    江慎的眼睛看不到顏色,但鼻子確實異常好用。

    方敘時跟在江慎的旁邊笑着說:“這醉香居的醉仙釀很有名,不知郡馬酒量如何,今日可要好好飲上一番!”

    江慎忽然想到了蘇長樂出門的時候對自己說得話。

    他擺了擺手,道:“出門的時候郡主有令,不讓我飲酒過多,今日怕是……”

    “既然不能飲酒,爲何還要來此處?”

    江慎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聲嘲笑便從江慎的背後傳來。

    江慎挑了挑眉,看着剛剛進門的傅晏,冷了冷臉色。

    方敘時看到來人,趕緊迎了上去:“小傅大人來得好早,快請上座。”

    傅晏走到江慎的旁邊,眉梢眼角全都是不屑:“郡馬既然如此聽郡主的話,那不如與本官一起坐,到時候若是醉了,本官親自送郡馬回去,到時候郡主若是生氣,便大可朝本官來,如何?”

    “啊這……”方敘時也有些爲難。

    傅晏之前與郡主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今日特意將他們二人分開就坐,誰知道他們兩個竟然一進來便碰到了面。

    可真是巧到家了。

    方敘時這般爲難傅晏根本就不管他,他只看着江慎。

    江慎挑了挑眉,道:“既然小傅大人如此邀請,那我便不客氣了。”

    說着,兩個人便往樓上去,二人相對而坐,氣氛劍拔弩張。

    剩下的官員都陸陸續續的到了,大家在看到傅晏的時候都笑着叫小傅大人,而一轉頭見到江慎的時候,都是敷衍的叫着一聲郡馬。

    沒有人能看得起他。

    沒一會兒,下面的官員便開始竊竊私語。

    “什麼郡馬,不過就是一個空有美色的草包罷了。”

    “想當初他在月旦評的時候那般出風頭,不過也就是仗着魏太常的勢,可後來不剛一出來便被郡主強搶了不說,甚至那榜上根本就沒他的名字。”

    “呸,什麼榜首之才,不過就是個唬人的空架子!”

    那些人毫無顧忌的說,以爲自己離江慎比較遠,嘴上就更沒有把門的。

    他們料定了如今的江慎不過就是在郡主府討生活的人,既無實權也沒錢,若是有一日郡主不喜歡他了,那他便被掃地出門也說不定。

    方敘時看了看時辰,心裏面有些着急。

    二皇子說今日會到,可到現在也沒有要來的意思,不知……

    小二過來對方敘時道:“大人,可否上菜?”

    “再等等。”方敘時說着,着急的往外張望,終於在街頭處看到了二皇子的馬車。

    蘇沐涔在馬車裏面把玩着一枚玉佩,直到馬車停下,他才放下那枚玉佩,信步下車。

    方敘時趕緊迎上來:“下官見過二皇子。”

    蘇沐涔道:“方大人請起,今日是我非要來討口酒喝的,我還要多謝方大人的。”

    “哪裏哪裏,二皇子請上座,我們這便開席。”

    蘇沐涔笑了笑,跟着方敘時上了樓,一上去便看見傅晏和江慎的位置,他頓了頓,坐在了上方,對着傅大人叫道:“舅舅。”

    傅青松見到蘇沐涔,朝他道:“許久不見,二皇子長大了不少。”

    從小到大蘇沐涔都沒怎麼見過自己的這個舅舅,不過母妃的任何決定,都是舅舅給她做的主,正因爲有這麼一個強大的母族,越貴妃纔在宮裏地位穩固。

    蘇沐涔坐到了傅青松的旁邊,只聽傅青松道:“聽聞貴妃娘娘的賞花宴辦的十分成功,不知二皇子那日可有相中的貴女?你跟舅舅說上一聲,舅舅幫你去打聽一下。”

    蘇沐涔笑着搖了搖頭:“涔兒還小,並不懂得這些,還是要請母妃和舅舅幫忙選上一番。”

    傅青松滿意的點點頭:“沒什麼,二皇子記住,娶妻要娶對自己最有用的那一個,什麼美貌喜愛,那都是空談,不如實際帶來的利益直接。”

    蘇沐涔一副受教的樣子:“是,舅舅說得對。”

    方敘時此時見人已經全了,這便開始讓人上菜,並且準備了歌舞給大家助興,他端起酒杯道:“今日方某與各位大人同僚一起飲酒,十分有幸,方某初來乍到,日後大家在朝堂上還請多多關照。”

    方敘時說罷,將酒杯裏面的酒一飲而盡。

    大家也都一同舉杯,連江慎也不例外。

    江慎此前從不喝酒,不是因爲他不會喝,而是因爲他喝不醉。當一個人喝不醉的時候,這酒便沒有癮。

    這酒最大的能耐便是讓人半醉半醒,飄飄欲仙。

    若是達不到這個,那這酒喝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傅晏坐在江慎的對面,他最是瞧不上江慎這淡淡的樣子,他不過一介寒衣,並非世家也並無官職,憑什麼能在這裏與他們一同飲酒?

    就因爲他背後的那個女人嘛?

    而那個女人,還是自己當初低頭去娶,人家都不要自己的!

    想到這,傅晏心中便生出了一口惡氣。

    蘇長樂不讓他喝酒,他偏是要將這個人給灌醉,到時候看他還是這副討人厭的樣子不!

    說着,傅晏直接朝着小二道:“來人,這小酒盅怎麼盡興,去拿大碗來!今日若是伺候不好我們的郡馬爺,說不準郡馬要回去跟郡主告狀的,到時候我們可喫罪不起!”

    此時其實已經酒過三巡,一些酒量淺的官員已經開始醉了。

    可就算是醉了,見風使舵這四個字也是刻在他們的骨子裏的。

    那些人平常就與傅晏交好,自然知道傅晏的喜惡。

    聽着傅晏這般說,那些已經喝醉的狗腿子便附和道:“是啊,今日也沒想到郡主竟然能放郡馬出來,我等都以爲,以郡馬這種姿色,郡主得金屋藏嬌才能安睡呢。”

    “是啊,若是郡馬沒有此等姿色的話,那郡主幫下捉的,就不一定是誰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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